“我先出去一趟。”
将那疊紙張一并塞進了長袖之中,方笑古留下一句話,便蹙着眉頭退出了房間,将房門掩上。
半柱香後。
柔娘蹙着細眉,倚在樓道的木欄邊,困惑地望向沉默不語的方笑古。
他正在樓道裡來回踱步,一副低頭深思的模樣。
看了沒多久,柔娘看得頭暈,遂道:“别轉了,小古。”
聞言,方笑古才止了徘徊的腳步,走到柔娘的身側。
眉頭微蹙着将袖中那疊紙張掏出,從頭到尾地快速浏覽了一遍,轉手交給她,小聲道:“陰符經上半卷,你若得了空,用線縫訂上。”
伸手接過,柔娘睨着那一張張字迹清秀的筆墨,心道,确實是陰符經的内容。
看罷,重新收回自己袖中,複又掩着口鼻,小聲道:“下半卷呢?”
“說是記得不清楚,所以還沒默出。”
“記不清?不……”微微一怔,柔娘雙眸一顫,臉色微變,卻又止了後半句話。
思忖片刻,複又望着方笑古,問道:“為何到手,你卻不高興。”
“自是高興。”輕蹙眉頭,方笑古仰頭望了望房梁,又垂下頭。
長歎了一口氣,悶聲道:“為了讓他順理成章地自願給我陰符經,我把你們當年玉淵宗的事情,半真半假地同他說了一遍,雖然那陰符經确實是林羽然搶來的東西,但……”
柔娘微蹙眉頭,緊張道:“你把當年玉淵宗的事情說了出去?包括你師父、和我?”
“半真半假。”
“你還是騙他了。”
“是。”方笑古雙眸一暗,喃喃道:“柔娘,我這樣騙他,若再次被他發現,他會如何待我……”
“小古,你向來心思透徹,哪怕是那葛青,也是你留在身邊許久,才受了你信任。你與林公子相識才一月不到,卻不見你懷疑過他什麼?反倒是在這裡對自己騙他一事耿耿于懷。”
方笑古搖了搖頭:“我不知。”
“小古,你當真對他如此在意?在意到忘記此行的目的嗎。”
方笑古垂眸,又道了句:“我不知。”
見他如此,柔娘愕然,反複斟酌用詞後,才開口勸戒道:“小古,哪怕你可以不顧世人眼光,棄了紅顔佳偶。但林公子作為山莊主人,定是要傳宗接代的。你……”
“我知道。”不待柔娘說完,方笑古提高了音量,匆匆打斷道:“柔娘,你不必再試探我。”
“當真知道?”
“玩笑之言,豈能當真。”方笑古輕蹙眉頭,沉聲道,“我的愧意,隻是多餘的善心作祟。”
見他否認,柔娘松了口氣,轉念一想,意有所指道:“說不定林公子也瞞着你什麼呢?”
“何意?”
“他當真不記得經冊的下半卷内容嗎?”
方笑古眯起狹長的鳳眼,心中暗道:“是或不是,給或不給,都是林唯昭的個人選擇。即便拿了刀威脅他如實說出,也不會順人心意。但隻要人在自己身側,遲早都是囊中之物。”
收回思緒,他回道:“若當真如此,他瞞了我,我欺了他,也算兩清。”
“你怕不是給自己找事。”柔娘眼波一轉,忽地想起了什麼,又回頭看了眼那緊閉的房門,将方笑古拉到了離那房門稍遠的樓道拐角處。
壓低了聲音,詢問道:“雖說現隻有半卷陰符經,但先前花魅教找到降魔經,此行你一箭雙雕,兩者皆得,應能助你壓制體内的魔性,破了你走火入魔的困局。”
“當初前往惠安城時,故意讓葛青假扮教主身份,也是為了更好的隐藏自己,看個真切。倒不曾料到,最終還是出了意外。”
漆黑的雙眸散出寒光,方笑古緊蹙眉頭,冷聲道:“降魔經被人盜走。暫時還不知去向。”
“未獲得!”
聞言一驚,柔娘不由提高了聲音,察覺不妥,四下張望了一番,複又悄聲問道:“為何要盜降魔經?你不是一直與花魅教秘密行事嗎,不可能被旁人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