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看來,陳不知與陳深并無不同,但我所取之名,并不是不知深淺之意。深,取深仁厚澤之意,淺,取清澈明亮之意。”
“不知你可還喜歡?”當時起名如此草率,全因名字中仍有‘不知深淺’的意思,可防擁護老莊主的手下反對。
所以方才随口胡謅的理由,就連林唯昭都有點繃不住臉,何況周圍站着的方笑古,他已經在憋笑了。
“還行吧。”雖然這是少莊主,平時都沒幾個人能有機會見到,居然還專門起的名字,但他真不覺得多好聽,陳淺又補充道,“沒有不喜歡。”
林唯昭倏然擡眸,直截了當道:“現下有一迫切之事,需要信賴之人去辦,這個人非你莫屬。”
“我?别别别!可不敢!”這事一聽便不一般,陳淺吓地後退一步,直接撞在身後的門闆上。
“陳淺,我可以給你時間再想想。”
“那容我想想……”
“但眼下這事唯有你來做才最合适。”林唯昭輕蹙眉頭,并不打算讓他再去細思,又問道,“不知你可否解了這燃眉之急?”
“我……”陳淺趕緊站直,悄悄擡頭,又見林唯昭仍目不轉睛地盯着他,似乎确實很着急,他不由陷入了沉默。
心道:“如今少莊主特意強調,自己能夠入莊是他破例,怕是想讓自己知恩圖報,若仍拒絕,兄長在莊内豈不是不好做人。
入了山莊後,自己一直默默無聞,雖未想過建功立業,但也不想碌碌無為。
自己不顧兄長反對,想跟着楚孟幹事,但也不得重用,就連這次随行,也是因事前定好了的人臨時生了重病,才找自己替了過來。
如今山莊的少莊主親自給自己安排了活,兄長若是知道,也定是讓自己做了。何況,做得若好,還能給他長長臉。”
想及于此,陳淺立刻雙手抱拳,誠心道:“有幸得少莊主賞識,自當竭盡所能。”
複又擡頭,困惑道:“所以想讓在下做什麼?”
-------論道大會當日-----
方笑古眯眼觑着四周,紅綢纏繞在房梁、廊柱之上,腳踏之地則鋪着錦緞制成的紅布,就連途中的枯幹樹木也系了紅絲帶。
滿目紅色看得有些眼乏,他們蒼山派雖講究排場,但不至于如此浮誇,方笑古不由咋舌道:“一個論道大會,需要這樣張燈結彩成嗎?如此鋪張,玄同宗很有錢?”
帶路的玄同宗子弟聞言,扭了頭,卻也不作答,輕蔑地瞥了眼方笑古,擡頭挺胸地繼續領路。
“玄同宗是否有錢我不知。”林唯昭微蹙眉頭,壓低了聲音道:“但你可否小點聲,不要這麼引人注目。”
邁步緊随林唯昭身側,方笑古掃了眼周圍,輕笑着小聲道:“引人注目?你要不要看看他們到底在看誰?”
一路走來,旁人目光自能感受,林唯昭不動聲色地沉聲道:“桃湖山莊已有三年未曾在江湖公開露面,圍觀者自然不乏。既已矚目,便也請你不要再惹人注意了,若你仍辦不到,就回别院。”
“那不行。”不以為意地搖了搖頭,方笑古輕挑眉眼,側首睨了眼身後,悠悠道:“畢竟隻讓她跟着,并不妥。”
察覺不善的視線,尺素擰起秀眉,白了方笑古一眼。
方笑古輕笑道:“為何要将她帶來,不怕麻煩嗎?”
“那頭有七星和陳淺照應,不用多留旁人。”林唯昭搖了搖頭,便不再言語地從人群中快步通過。
大約行了一炷香時間,他們才步入清虛觀的主客廳,
“桃湖山莊到!”引路弟子通報完,便躬身做了請的姿勢,“請各位随我來。”
聽到門外的傳聲,廳内隻有幾人擡了頭,瞥了眼來人,便立刻收了目光。
桃湖山莊被安排在了主廳正中的位置,僅次于正坐的側位,林唯昭坐定後,看了眼堂下。
廳内此刻已經聚了峨眉、崆峒、臨清等門派的掌門,都坐在自己的固定席位上,身後都站着兩名門下弟子。
站在林唯昭身後的方笑古,無骨似地倚在了椅凳之上,打着哈欠道:“林兄,為何選擇陳淺?若你當真覺得他能擔重任,為何入莊後将他又棄之不用?”
林唯昭緩緩道:“楚孟故意隐瞞我身份,隻有他一人力排衆議,認我為少莊主,這樣的人,自然可以一用。畢竟,世上看客為多,少有出頭之人,他屬其一。”
沉默片刻,方笑古摸了摸下巴,小聲道:“我說哪裡怪,原來是這不對頭。尺素,啞巴了?從别院出來至今,你好像一句話未說。”
尺素一臉淡然地立在另一側,好似周圍與她無關。
林唯昭擡眸,回道:“她已被七星封了聽覺,點了啞穴,自然不會輕易開口。”
聞言一怔,方笑古臉色微變,卻又轉瞬換了笑顔,眯眼道:“林兄,有時候我不得不承認,在某些方面,你遠不如表面傷看起來這般溫和。”
聽出嘲諷之意,林唯昭颔首道:“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