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要對付不隻是馮顯康——更是魔教之首。
林唯昭擡眸,雙目沉沉地望着眼前之人,緊緊攥着他的衣袍。
那方笑古,便是不得不抓住的機會,甚至可能是唯一的機會。
“要不要休息一下。”見他如此,方笑古微蹙眉頭,立刻伸肘托住林唯昭。
但自己仍是做不到毫無負擔地利用旁人,哪怕是甘願為自己所用的方笑古,林唯昭輕蹙眉頭,以肘撐臂地推開他:“不用。”
“我們繼續。”
但若做不到,如何成事?
林唯昭強制自己收回思緒,緩了緩,沉聲道,“第二案的三人,行兇之時不怕人知,甚至欲要人知,那為何在現場未發現玄同宗的劍?”
望向白解語,陸薄煙意有所指道:“劍不離身,身不離劍,是劍客的基本常識。聽方才你所言,三根銀針皆從目内而入,後進顱内,隻是想想便覺駭人,若三人手中有劍,清醒狀态下尚有還手之力,旁人便不可能輕松入針。
也有一種可能,三人死後被人紮了這針,劍被人奪走,自然也沒有什麼掙紮可言。”
林唯昭否定道:“他們天靈蓋已碎,顱頂内陷,不觸碰那些碎骨,很難入針。方才我在破壞原骨的基礎上,才将針取出,未見其他碎骨。
但三人沒了還手之力是既定事實,那還有一種可能,便是被施以毒手前,他們便已經沒了劍,或者壓根不在千狼殿前。”
頓了頓,林唯昭揉了揉眉心,繼續道:“第一案、第三案相似點是劍傷均由錯誤的劍招落葉歸根所緻,仍可分為兩種情況,一是玄同宗年輕弟子,他們常見的錯誤劍招所緻,二是非玄同宗之人,使用比常劍更沉的玄同宗之劍,亦可造成此類劍痕。
不同點是兩案的行為目的,第一案兇手畏懼他人發現屍首,所以所用的劍招自然也不想被人發現,那把特别的劍在他手中,他隻會覺得礙事。造成劍傷的那把劍被他或是帶走,或是扔了。而惠安城一案中,兇手同樣使用了錯誤的劍招,但目的是想讓人知……”
一甩拂塵,孤鴻淵質疑道:“但那一案不是也未留下劍嗎?按你這種說法,留下不是更好。”
方笑古咋舌道:“現場本就有一佩劍的玄同宗子弟,若再留一把,現場便有兩把,留劍行為純屬多餘。”
睨了眼陸薄煙,雲行歸微眯雙眸,簡短道:“留在現場的玄同宗子弟,所用之劍不正好是殺人之劍?現場那人怕也是宗門的年輕弟子,同樣會用這種錯誤的劍招,不是正合理。”
林唯昭微微搖首,否定道:“第三案兇手是個絕世高手,年輕弟子是做不到他那般悄然無息地隐藏殺意。這便是排除在場之人作案最有利證據。”
月華子反問道:“一個絕世高手為何會選用一個基礎劍招,甚至是錯誤的劍招來殺人?”
輕蹙眉頭,林唯昭思忖道:“或許第一案的兇手,習慣性的劍招被第三案的兇手誤以為是玄同宗的特殊劍式,更是刻意模仿了來。消失的劍或許也被第三案的兇手帶走,他用着錯誤的劍招,再嫁禍給了玄同宗。”
“嫁禍?”眼見分析對玄同宗越來越有利,雲行歸不由擰起眉頭,沉聲道:“為何你認為兇手一定是模仿?難道不能是玄同宗本身的高手。”
“惠安城案的兇手另一目的是搶奪降魔經,而那降魔經,據陳将軍所言,隻是複本。與降魔經類似的原本清心經,玄同宗都可将其作為論道大會的獎勵,不據為己有,那為何要對一個複本煞費苦心?”
林唯昭緩緩擡眸,眸光堅定,繼續道,“其二,我已說明,惠安城案是故意隐瞞身份,若是玄同宗高手所為,更不應在有玄同宗子弟之處行兇,隻會徒增懷疑。”
見無人反駁,林唯昭微微颔首,繼續道:“我大膽推測,第一案的兇手不想暴露身份,但所用劍招已經暴露,此人更可能是玄同宗年輕子弟。
他埋屍後,又有身份不明之人将屍體從土中挖出。
第二案中的三人恰好是玄同宗的年輕子弟,看似是兇手的他們,可能早在銀針的刺激下,失了神識後犯下案子,然後,身份不明之人将第一案的屍首放置在第二案屍首旁,僞裝成這三人當下所為。
惠安城案中,兇手很可能奪了第二案年輕子弟的劍,通過模仿第一案兇手的殺人劍招,刻意做出同樣的傷口,意圖嫁禍玄同宗。”
“你為何要用嫁禍二字。”緊蹙眉頭,白解語擡眸,沉聲道,“但前兩案,玄同宗都逃脫不了幹系,不管是意外,還是失了神識。”
陸薄煙微眯雙眸:“分析來分析去都是假設,我還是那句話,這三人已不是我宗之人。何況,第二案的銀針入顱若是鳳凰谷所為,那真正的兇手,或者說神秘人,怕正是他們。”
理了理衣袍,月華子若有所思道:“立屬中立一派的鳳凰谷,這麼多年來都少有動靜,江湖裡都快被人忘了,做下這些又為何?難不成是想出風頭?”
輕蹙眉頭,孤鴻淵垂眸思忖道:“先師曾說過柳谷主性格古怪,陰晴不定,最愛強人所難,若這三名玄同宗子弟得罪于他,做下這些,也不無可能。當年我派女弟子因對其出言不遜……”
見他話說一半停下不言,月華子蹙眉道:“然後?”
突然無法言語,隻是吞咽了幾下,便覺喉中刺痛,孤鴻淵不由擰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