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方才怕耽誤救人,并未追根究底,眼下則不必忌諱,方笑古冷了眉眼,斜睨了眼七星,冷聲道,“為何不在東院廂房呆着?何時來到這裡?”
七星蹲在地上,怫然不悅道:“你怎麼一副審犯人的嘴臉?你們走了未多久,東廂房就有人故意放火。幸虧小生機智發現,不僅滅了火,還順藤摸瓜地追了出來。誰知,遇到有人在這說鳳凰谷的壞話,沒忍住。”
擡眸望向房梁,方笑古蹙眉道:“何人放火能讓你追到梁上?甚至不被人察?”
“小生就跟着那人,他跑就追,他停就停,反正沒被察覺。”
“那人呢?”
思忖片刻,七星撓了撓頭,尴尬道:“梁上太黑,那人又一襲黑衣,看不真切。後來,又聽他們說師父壞話,注意力就更不在那人身上了。”
緩了須臾,林唯昭望向角落,便再次掙紮着欲要起身。
“你剛好點,休息一會。”方笑古一把按下,止住他動作。
頓了頓,林唯昭緊蹙眉頭,咬牙道,“尺素根本不在角落,你口中可有真言?”
“當時情況緊急,那麼說也是想讓你心安罷了。她就算走了,又如何。”方笑古抿了抿嘴,不否認道,“你休息會。”
“七星現在走了,誰守着楚孟?若這時尺素助他出逃……”撐肘将人推開,林唯昭用手撐着紅柱欲要站起,又補充道,“我無礙……”
“行,你沒事。”方笑古拗不過他,仍是眼疾手快地攬過他腰,以防他真地站了起來,同時腳步微動,轉身擋住身後人的視線,壓低聲音提醒道,“但你沒事了,怎麼借口回東院廂房休息?周圍這麼多雙眼睛盯着呢。”
複又用下巴指了指七星,繼續道:“還有這個蠢東西,他現在鳳凰谷身份暴露,等着被問話,你一好,他絕對走不了。”
七星眉頭一擰,心說,說誰蠢東西呢。
不待他發作,就聽林唯昭悶聲道:“你想我佯裝重病未解,趁機回了東廂房?”
“你閉目休息就好。”方笑古輕蹙眉頭,這人聲音聽着氣若遊絲,何須假裝,不待林唯昭再拒,補充道,“七星,到你了。”
點了點頭,七星立刻會意,眼珠一轉,大喊道:“壞了壞了!”
衆人原就對那留了神思,聲音剛出,便都望向那邊三人。
雲行歸更是騰地站起,神色複雜地望向陸薄煙,意有所指道:“怎麼!莫不是林莊主不治身亡了?”
“父親!”本就心慌的雲亭雪聞言更是不安,急道,“唯!林莊主!如何了?”
幾人言語間,方笑古已經彎腰背起了林唯昭,側首小聲提醒道:“閉目。”
七星蹙眉道:“林公子素有頑疾,又被陸宗主劍氣誤傷,小生所帶之藥不全,需速回别院再看。”
雲亭雪墊腳而望,就見林唯昭蹙着眉頭,緊閉着雙目,伏在那人的背上。
見他如此,似很難受,雲亭雪不由慌道:“陸伯伯,你宅心仁厚……”
“賢侄,不用多言。”陸薄煙眯着眼睛,笑容滿面地擺了擺手,打斷道,“桃湖山莊是我宗門貴客,自會全力相助。劉峰,你一同随去,看看有何需要幫忙?”
“是。”劉峰颔首,說罷,一個飛身而下,立刻趕到了三人身側,冷聲道:“請。”
方笑古自然知道劉峰是監督他們之人,更知甩開不得,遂與七星遞了個眼神,便朝着廳外走去。
望着四人離去的背影,陸薄煙微微擡眸,“眼下,花魅教不遠千裡而來,也是想要說法。”
複又望向台下站在正廳的白解語,陸薄煙深吸了一口氣,微眯雙眸道:“很明顯,鳳凰谷與此事脫不了幹系,真相如何,還得另說。那不如請花魅教衆人先在宗門歇息,待明日,等那鳳凰谷谷主之徒到場,來個三方對峙,以求真相如何?”
聞言,白解語輕蹙眉頭,偏了偏頭,小聲詢問道:“如何?”
以手掩口,江除雲上前幾步,附她耳畔道:“武林盟隻是個攪屎棍,成不了氣候。中立派如今退場,我們也無庇護。此外,恐怕我們很可能被人算計,再做糾纏,對己不利,陸薄煙的法子也算中正。”
思忖片刻後,白解語收斂了神色,擡眸道:“陸宗主,還是不打擾了,我們明日一早再來拜訪。隻要陸宗主别不認賬,故意再攔着我們就行。”
複又垂首,望向地上的五具屍首,白解語沉聲道:“今日屍首已被查清,也有諸位掌門見證,當然,與其說他們是屍首,不如說是證據。”
卧蠶與新月相視一看,默契地同時躍步而起,将遮擋的紗幔散開,瞬間化作緞帶,一一收回袖中。
睨着竹床上的兩女屍,白解語雙目沉沉,繼續道:“我教中人的屍首自是由我帶走。剩下那三人,我若帶走,定會受到阻攔,可若不帶走,我心不安。該如何是好?”
“白教主不必為難,因為這五具屍首,我一具也不會讓你帶走。”微眯雙眸,陸薄煙微微搖首,輕笑道:“你們此行隻是幾十餘人,玄同宗還款待得起。”
話音剛落,廳外再次湧入比方才更多的玄同宗子弟,皆手持開鞘之劍,不過須臾,便已将花魅教之人團團圍住。
“既然這麼想我們留宿此地。”劍拔弩張之際,江除雲突然閃身,站在白解語之前,垂首抱拳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這五具屍首還有勞陸宗主一并好生照料。”
“江除雲!”内力瞬間彙聚掌中,五指一曲,白解語手背上分明的青筋立刻顯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