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劍鋒沒有半分偏移，七星隻得退了一步，試圖掩飾道：“剛才隻是意外。”

這肯定不是什麼意外，和方笑古那日如出一轍，林唯昭輕蹙眉頭：“你想騙我。”

七星頓了頓，沉默許久，才緩緩道：“不是意外，是小生情難自抑。”

“皆為男子，又如何情難自抑？”方笑古胡言亂語慣了就算了，如今再加上一個七星，讓一知半解的林唯昭更是煩躁，心中暗道，“你們沒别的事了嗎。”

“不是單純的欣賞之情！”目光灼灼地凝視着林唯昭，如星的眸子發出了光芒，七星堅定道，“對你，小生有不一樣的感情，是一見鐘情，又有故人重逢的感覺。”

林唯昭微蹙眉頭，人會因一面之緣，便鐘情于一人？不知一見鐘情究竟是一種怎樣的感情，就如自己不理解方笑古的種種舉動，更不理解他口中的情不自禁一樣。

“有了情愫就會情不自禁。”林唯昭垂眸，如秋水的雙眸起了波瀾，所有的一切就好像水中月一般朦胧難解，卻又不能揮之即去，喃喃道，“情不自禁又是什麼？”

“你不知？”看着他嚴肅的表情，不似玩笑，七星不禁啞然。

避開視線，林唯昭隻道：“我問你答。”

是在考驗小生嗎，認真思忖片刻，七星才道：“因為喜歡就會控制不了自己，忍不住想靠近，想……”

雙眸起了漣漪，七星的言語不再入耳。喜歡嗎，林唯昭沉默了會，忽問：“剛才的你，那般做來，會歡喜嗎？”

頓了頓，七星看不清林唯昭的臉色，片刻後，猶豫道：“又喜又怕……”

“喜你可以趁我之危，還是怕我不能任你擺布。”林唯昭打斷道。

“是小生犯了蠢。”七星不是傻子，此時争辯，隻會惹得他更不滿，别說接近了，可能更便宜了方笑古那厮，遂解釋道，“隻是因為太喜歡……”

“難不成喜歡是什麼免死金牌。一廂情願的隻顧自己歡喜，又能算作什麼喜歡？”搖了搖頭，林唯昭雙目沉沉地凝視着眼前之人，反問道，“你又可曾問我。”

被問得面頰發熱，七星垂着頭不發一言。

“歲月無情，舐犢情深也會天人相隔。不相為謀，戚戚兄弟也會終成陌路。”林唯昭無法自抑地笑出聲，自己竟也有這麼多的情不自禁，更覺心髒猛地抽痛了起來。

七星擡頭，“林公子……”他确實在笑，卻笑得莫名凄然。

“世間之情無一不因聚而起，卻又因散而終。”收斂了神色，林唯昭擡眸，平靜道，“我們終歸要告别。”

“對不起！是小生唐突了。”七星大為震撼，立刻端正身形道，“林公子，你别趕走小生啊，别……”

“七星，今日你所為，我且當你糊塗。不僅因你對我有救命之恩，也因你平素言行端正，甚少如此。但你并不糊塗，而是有備而來。”攥緊雙拳，林唯昭沉着臉，雙唇緊閉地頓了頓，同時挑明道，“旁人不知就罷了，你是明知我内力凝滞，還攻我弱處，若不是我想法逃離，不知你還能做出何事。”

若不是他的強行沖破，七星今日确實是有木已成舟，水到渠成之意。按理說，眼下林唯昭的身體狀況，不可能有氣力突破穴道，他才會如此放心做來。

但被當面拆穿了心思的七星無暇細思，面色如死灰，自覺被人扒了層皮，在爐火中被炙烤着。

“不要再想乘虛而入。”七星的武功在己之下，林唯昭心知肚明，但他方才的舉動，似乎遠比那時武功在己之上的方笑古更加危險，

攥緊了手中之劍，他沉聲道，“我總有殺你的能力。”

怎麼會？七星劇烈地搖着頭，不停否認道：“不會的，你這樣的人，是不會殺人的，何況是……你是在同小生說氣話是不是。”

“你不信？”

“林公子宅心仁厚，定不會奪人性命……”

“這把劍叫做岑寂。”話音剛落，林唯昭緊蹙眉頭，橫劍一掃，凜冽的劍氣瞬間甩出，“它殺過人。”

震驚中，七星未及避讓，鬓角的發絲便被冷刃整齊地切斷，晃晃悠悠地飄然落地。

“現在斷的是發，因你救我有恩。”林唯昭眉眼凜冽，旋即将岑寂劍提起，冷聲道，“但恩已還，你若再犯了渾，休怪我不顧情面。”

捂着自己那丢了半撮頭發的鬓角，七星恍惚地垂下頭，如洩了氣的囊袋，木讷地點了點頭。

林唯昭逐客道：“那請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