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須臾,林唯昭微動,擂台之上便起了風雲變化。
數道虹光劃過,流光頻閃,竹杖齊整地被劈成數段,竹斷紛飛,伴着風卷塵沙之勢朝着周圍四散而出。
見狀,出言提醒的雲亭雪吃驚不已:“這是?”
“雨落九州。”雲行歸緊蹙眉頭,當年自己敗于林羽然之手的招式,“凄風寒雨。”
劍陣的氣勢幾乎在一瞬間便壓制住了自己的攻勢,劉峰眉頭一緊,縱身後退,再一擡眸,便見竹尖的碎片夾雜着數道劍氣迎面而來,迅速提劍格擋。
“在這密不透風的劍氣中。”雲亭雪不自覺地攥緊了拳頭,“劉宗主為何還能擋下,若有千手般。”
“并非密不透風。”雲行歸糾正道。
聞言,雲亭雪再次望去,發現林唯昭似乎隻在方寸之内變化招式,卻将劍氣散開十丈之遠。
“若是旁人,這招尚能唬人,但對劉峰而言,确實漏洞百出。”雲行歸眯起雙目,“和動物的本能一樣,駭人的僞裝隻為求生。”
-------百丈之外---------
方笑古歎了口氣,擡手撐起遮住雙目視線的重疊竹枝。
未曾想,齊南北的上山之路,竟也是旁門左道,剛想抱怨幾句,卻見練武場内的滔天劍勢,不由怔住。
雨落九州,他在比試場?
剛想探頭再細看,卻聽身後響動,方笑古眉頭一緊,止住腳步。
撥開竹葉,慢了一步才趕至的齊南北,望見比武場的陣仗,愣了半晌,心中暗道:“他的毒解了?”
回身瞥了眼,齊南北沉默須臾,又道:“你很擔心?”
聞言,方笑古立刻垂下手:“高手過招,點到為止,何須擔心。比起那邊,我更關心這邊。”
“關心什麼。”
“齊教主風塵仆仆來到玄同宗,就是為了縮在竹林叢中喂蛇蟲鼠蟻?”竹葉再次重疊交錯,遮住了方笑古的視野,讓他看不清比試場内的情況。
饒有興趣地看着場内比試,齊南北聽到此言,才戀戀不舍地收回視線:“尺素,帶我去尋楚孟。”
等了須臾,不見回複,轉身望向身後頭戴兜帽之人,冷聲道:“你不想救人了?”
“那是你相好,不是什麼尺素。”方笑古提醒道。
一把掀開那人兜帽,齊南北面露驚色。
露出臉來的果真不是尺素,而是夕顔。
夕顔冷汗直冒,慌張跪地:“齊教主……”
不待他再言其他,齊南北一揮衣袖,力道十足地将人震開。
白皙的臉頰瞬間透出紅色的指痕,望着震怒的齊南北,夕顔立刻紅了眼睛,吓得向後躲開,未逃開多久,又被一把揪住了頭發,扯了回去。
他慌忙開口,再欲解釋:“齊教主!原諒我!我……”
面對夕顔的求饒,齊南北不為所動,再次揚手。
驚呼一聲,夕顔立刻緊閉雙目,擡肘護臉,但許久過去,疼痛并未襲來。
須臾後,才緩緩睜開雙目,試探着從指縫間隙向外望去。
原是方笑古拉住了齊南北胳膊,止住了他動作。
“夠了。”方笑古蹙起眉頭。
“忤逆我意,自然受罰。”冷哼一聲,齊南北微眯雙眸,“怎麼,方大俠是心疼了?”
“隻是看不下去罷了。”
“你想救他?還是替他受罰。”
“打死也與我無關。”方笑古立刻松手,蹙眉道,“隻是你裝得太假,我看不下去。”
聞言,齊南北揚了唇角:“何以見得。”
“我都能發現夕顔,你與他朝夕相處卻不察,不奇怪嗎。”雙手環臂,方笑古歪了歪身子,斜靠在竹邊,提醒道,“以我現況,本不可能攔住盛怒的你,卻又攔下了。”
“有點道理。”齊南北緩步走上前,垂首望了眼瑟瑟發抖的夕顔,伸手将人扶起,“但不能是我心疼夕顔,才故意手下留情了嗎?”
“上山前,齊教主身後跟了十幾個人手。”方笑古微眯鳳眼,繼續道,“上山後,隻餘四五人,不奇怪嗎。”
“我喜歡聰明人。”說着,齊南北已将發着抖的夕顔摟入懷中。
見狀,方笑古微蹙眉頭。
“其餘人被我派去跟蹤尺素了。她對我沒那麼放心,我對她自然也一樣。”齊南北輕拍夕顔後背,擦去他眼角的淚痕,“吓壞了吧。”
驚疑地望着如常的齊南北,夕顔松了口氣,但仍吓得不敢多言:“沒……”
方笑古擡眸:“齊教主演這出戲,意欲何為呢。”
“單獨撇開尺素,因為想證明一件事。”
“何事?”
輕輕推開夕顔,齊南北以扇抵額,凝視着眼前人,眯眼道:“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桃湖縣嗎。”方笑古挂着笑臉,“看來你很記仇。”
擡了擡手,齊南北似笑非笑:“我向來公私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