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虛煙一聲高喊,論道大會第一場比試落下帷幕,以二人平局終止。
不自覺松了口氣,劉峰稍有動容,手中雙劍合并為一,待劍入鞘,走到其身前,拱手道:“感謝林莊主賜教。”
“多謝劉宗主手下留情。”招式雖是完整使出,但林唯昭雙目不視,無法周全方面,加之不适之感再度襲來,又收斂了許多,故而仍有劣勢,亦不能一擊必中。
若不是自己算好時間,撐到結束,怕也是吃定了敗局。
劉峰婉拒道:“今日是我險勝,若非你雙目有疾……”
氣血上沖伴來暈眩之感,林唯昭不欲多言,簡短道:“晚輩暫退。”
見此情景,劉峰道:“可有不适,要找大夫看看嗎……”
“我來就行。”方笑古從旁一躍,登上擂台,伸手攙過林唯昭,“不勞費心,告辭。”
自覺小腹如竄火苗,比以往更是不爽,林唯昭緊蹙眉頭,心道:“莫不是……”
“與洗髓丹無關,之後我再同你解釋。”方笑古面色凝重,小聲提醒道,“快閉穴,以防走火入魔。”
林唯昭雖有遲疑,知自己不會走火入魔,卻也已是亂了筋脈常道,但仍是照做了。
待他坐上椅凳,方笑古又小聲叮囑道:“莫管其他,先調息。”
“不急。”林唯昭忽然擡手,輕輕擒住他胳膊,借着肘部之力,壓于扶手上,放低聲音道,“你還有話未說。”
“林莊主。”看着已被扣住的命門,方笑古順勢坐地,胡扯八道起來,“小人知錯,偷拿了箱子裡的錢,但尺素姑娘都已罵過了,饒了我一回。”
林唯昭聽出話外之音,微微颔首蹙眉。
仰頭望着他晦暗不清的雙目,方笑古按下擔憂之心,壓低聲音道:“此地人多口雜,你且調息。”
額上冷汗冒下,即便林唯昭想再問其他,也無力多言,未多時,入定調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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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臾後,一紫衣姑娘翩然而至:“唯……”
“噓。”立刻以手抵唇,方笑古做禁音之意,見林唯昭似是未察,又揮了揮手,示意她跟來。
看了眼閉目之人,雲亭雪猶豫片刻,擡腳跟上前人。
方笑古走至擂台稍遠處,遠了吵鬧,行至一壯碩茂盛之樹旁,才停下腳步。
等了許久,見他不發一言,雲亭雪微蹙眉頭:“你是何人?”
“在下姓方,方圓百裡的方,名笑古,笑談古今的笑談。”方笑古轉過身來,拱手道,“雲姑娘與林莊主,似乎關系匪淺。”
“方少俠,幸會。”雲亭雪回禮道:“我與林莊主是舊日相識,有何不妥。”
“并無不妥。”方笑古笑道,“更因你們關系親近,我才能放心請教雲姑娘。”
“找我何事?”雲亭雪不做周旋,直言道。
“雲姑娘。”雙目沉沉,方笑古正色道,“可知他眼睛是怎麼回事。”
“此事與我無關。”雲亭雪隻道。
“我無诘難之意,你不必如此緊張。”看着她空空如也的手,方笑古繼續道,“廳堂之上,你盡力相助,今日比試,連貴重之劍也可借予。林莊主有你一友,是我之幸。”
“你之幸?”雲亭雪心中生疑,若他隻是一個手下,敢這麼說話嗎。
“擇主而事,他之幸即我之幸。”觀人之心的方笑古表情微變,再次轉回正題,“不提也罷。請教雲姑娘,也是想知他因何而傷,我才能對症下藥。”
“替林莊主治病之人是鳳凰谷的小個子,可不是你。”
“莫不是雲姑娘覺得我輕浮不可信。”
“你輕浮與否,與你是否可信并無關聯。”雲亭雪從容應對,打量着方笑古,問道,“隻是不知昨晚的你在何處?我怎麼未見你。”
方笑古回道:“我隻是個添柴燒水的小厮,你自是見不到我。”
“昨夜裡更深露重,他回去便用了熱水驅寒,你一個燒水的,能不知?你應該比我清楚林莊主為何雙目受損。”
“上面的吩咐,我怎麼知道,你要說燒熱水是殺雞殺猴,我也照做不誤。”
“既然你是一個沒幾斤分量的下人,更沒必要打聽這些了。何況——”雲亭雪蹙起秀眉,直言道,“桃湖山莊若連一個燒水下人都有這般功夫,那未來,還有武林盟立足之地嗎。”
方笑古眨了眨眼,長歎道:“雲姑娘聰慧,我也确實非一般人,你想知道嗎?”
“你可以不用說。”并未将他當做自己人,雲亭雪也不欲多問。
“我若有歹意,為何還要在比武之時,助他一把呢。更何況,你的唯昭哥哥若真覺我非自己人,方才怎麼不當場将我趕走呢?”
“放心,我是你唯昭哥哥的心腹之人。”見她面色微變,方笑古繼續道,“莊内波雲詭谲,需人暗中觀察,不然他如何穩坐莊主之位。”
“不必告訴我。”雲亭雪立刻打斷,“唯昭哥哥”四個字聽着甚是别扭,她可不想被旁人借着二人關系說了閑話,給林唯昭和自己惹了麻煩。
“那請雲姑娘解惑。”方笑古話鋒一轉,又道,“還是你想知道更多莊内秘密才肯開口?比如少莊主的不告之秘,他心系何人?”
“放肆!”雲亭雪眉頭微蹙,立刻制止,“你這多嘴之人,是你議論之事嗎!哪裡允你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