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方笑古點點頭,勾唇笑道,“那你豈不比我還要無聊,畢竟你還想我無衣可穿。”
察覺到抵住自己脖頸的木棍正微微發顫,齊南北不由挑起眉眼,心中暗笑:“真有你的啊。”
“嘴皮子耍夠了沒有。”林唯昭定了神思,提醒道,“忘了來這做什麼的了嗎。”
“記得,記得。”方笑古收斂笑意,正色道,“放心,放心。”
“如你所見,我與林兄就是這般關系。”望向一臉震驚的季青臨,方笑古收斂了笑容,正色道,“但他與你素無怨仇,為何初次見他,就對他咄咄相逼。”
季青臨指了指目标:“他正對我們魔教的副教主下手,怎麼着都得維護吧。”
方笑古掃了眼齊南北,笑道:“但你和他并不對付。”
“你屁話怎麼這麼多!”看出方笑古的不戰之意,季青臨不耐煩道,“我讨厭瞎子行不行!”言畢,一陣陰冷寒意,從身側炸開。
“那你應該也能理解我。”方笑古微眯鳳眼,“我讨厭聾子,更讨厭裝聾作啞之人。”
“我清楚的記得,下達的指令是讓琉璃堂退出玄同宗。”方笑古倏然擡眸,睥睨着季青臨,猛然扼住他脖頸,雙眸中泛出的殺意昭然若揭,“季教主,你究竟是真聾了,還是裝聾作啞呢。”
人高馬大的季青臨因被鎖喉,面色青紫,雙瞳充血,口不能言。
“他向來如此,嘴上沒個把門,你何必同他計較。”就連齊南北也看出方笑古這是動了殺心,慌忙和事道,“他沒了機關巧術,連個普通人都不如。若真是聽不入耳,打他一頓就是。”
朝着齊南北的方向,季青臨竭力翻了個白眼。
“季青臨。”方笑古全然不理,低語道:“要不要再聽聽,教主下的另一個指令?”
季青臨雙瞳一顫。
“疑有異心者,誅之。”方笑古冷聲道,“你耳朵不太好,但離這麼近,應該聽得清了吧?”
這幾個字,分量之重不僅是對季青臨,就連齊南北也心中大顫,但他沒自讨沒趣地再出聲勸阻,而是看向身側挾持自己的人,小聲求助道:“林少莊主,我不識好歹,您大人不記小人。不若你幫忙求求情?”
若方笑古當真要下死手,便不會如此多言,但林唯昭沉默須臾,才道:“可以是可以。但一個讨厭瞎子,一個讨厭聾子,且都想将人置于死地,我該勸哪一個。”
“你看不到嗎?”說罷,齊南北趕忙補充道,“啊,不對!我沒說你看不到!”又急道,“隻是現在快死的是季青臨那厮,我們哪裡還能動你分毫,當然是勸勸你的方兄。”
林唯昭故作思忖道:“但這是你們魔教之事,而我非魔教中人,似乎不好多言。”
齊南北惱道:“現在還顧這些嗎,都是一條船的人,不分彼此。”
季青臨白眼翻上了天,命懸一線中拼命擠出了個字:“是……”
“方少俠。”林唯昭颔首,“若在此地被玄同宗人發現已死的季教主,不僅暴露了你們魔教行蹤,也會讓我陷入兩難之地,百害無一利,三思而後行。”
“當然。”方笑古輕挑眉眼,旋即松開扼喉之手,但另一手早已屈指,迅雷之勢将藥丸投入季青臨口中,擡肘再是一掌疊在其胸口。
被迫吞了異物,季青臨當下面色發黑,淩空一翻,重重墜地。
疼痛未來,隻覺渾身瘙癢難耐,更是捶手頓足不得解,血痕已經顯現,但他仍以指甲不斷抓撓着面上。
齊南北見狀,隻覺這幕似曾相識,但本能的恐懼讓他無暇多想,反而不怕死了地向林唯昭靠近,心道:“抓住他,才能以防萬一。”
齊南北剛欲擡手擒住林唯昭。
“你也想試試嗎。”方笑古冷笑着。
聲音似悶雷在身後不遠處炸開,齊南北便覺透骨的寒意從顱頂蔓延至腳跟,更快地伸手想去抓住那個救命稻草。
下一刻。
方笑古閃身而至,骨節分明的手掌禁锢住齊南北的肩頭,瞬間壓入幾分,又是一甩衣袖,将人立刻震了出去。
林唯昭微蹙眉頭,便欲起手。
“他剛要對你下手,你沒感覺到嗎?”方笑古蹙眉道。
林唯昭一怔,因他對齊南北有必勝的把握,所以心思并未留在他身上,更未注意他的細小動作。
“無妨。”見他沉思,方笑古舒展眉眼,寬慰道,“有我在,你大可放心。”
短短幾字入耳,卻似暖流湧入心田,林唯昭莫名安下心來,收扇入袖。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無。你的心慈手軟,或許有一天會傷了自己。”方笑古微眯鳳眼,輕聲道,“但隻要我在你身側,便無須擔心。”
林唯昭面色微變,手握竹杖,輕輕點地,轉過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