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聲息夾帶上了幾分哀痛,良久頓下,才聽得靜谧的屋中又響起聲:“原本如此平靜日子一直持續到三年前……沣縣新任縣令馮石溪上任後。”
“沣縣縣令?”姜桐忽覺有些耳熟,可一時也想不起來。
“沒錯,沣縣縣令馮石溪。”靜娘冷聲笑道,語氣中帶着一絲譏諷之意。
“此人到也算得上是位清正為民的好官,父親心中也甚是欣賞此人。在熬走了上一任昏庸無能的縣令後,還道是天可見憐,終得遇上一任好官。”
姜桐心思一轉,輕聲道:“聽宋姐姐言下之意,莫非,此人暗藏不軌,是個道貌岸然之輩?”
“道貌岸然?”靜娘搖頭歎聲:“馮石溪為人清明廉潔,對百姓可謂來說,可謂是難得一見的好官!可身處污泥之下,又怎能撇得一幹二淨?”
話音急轉,女子聲息也調了個天翻地覆。
“一縣之長首,連自己妻兒都未能約束管教好過,怎堪配沣縣縣令之位?他那荒淫無道的一雙兒女簡直就是披着人皮的豺狼!”靜娘紅着眼睛失聲低喝道。
姜桐心頭一緊,仿佛也如同眼前女子一般被揪了起來。欲開口安撫道時,女子便又沉言道來:
“那姐弟二人表面一副菩薩心腸,這心卻是比那豺狼更要殘忍狡詐。我那哥哥嫂嫂便是被這二人逼得自殺身亡……”靜娘終是未忍住倒頭趴在木桌上哽聲咽道。
“宋姐姐,你這腹中尚有孩兒,萬不可如此悲痛在身。”姜桐面色不忍,心下也是難受萬分。
失聲恸哭聲音漸漸減小,靜娘緩緩起身一把抹去臉上的淚水,“是我一時失态了。原以為三年時間這悲痛可以減少一些,可是……這叫我如何能忘!”
靜娘閉眼搖頭歎道,胸口仿若被大石壓下,叫她難得呼吸。
姜桐茫然上前,輕聲安撫。又是一番靜默,待人心緒平複下,她才問道:“馮縣令既為好官,懲惡揚善自是不用說。難不成換在自家兒女身上,便是一貫包庇縱容麼?”
若是尋常百姓,遭遇此事,大多是尋路無門,隻能咽氣吞下。可宋縣丞身為沣縣衙中人,如此遭人迫害,在馮縣令眼皮子下,竟也沒露一絲破綻麼?
姜桐若有所思,不得其中真假。但觀靜娘之言行,确實不像鄉野村婦。
“這些個披着人皮豺狼,慣會做得人心,哪裡會輕易露出馬腳。”靜娘無可奈何,垂首長歎:“有愛子如切的縣令夫人,馮石溪能做什麼?便是知道了,也會被那餘氏再三糊弄過去。”
這其中,到底有沒有包庇縱容之意,誰又能說得清楚?
姜桐默思不言。
“姜公子定要小心那兩姐弟。這二人在外修得一副好心腸,沣縣百姓無不被其蒙在鼓中!”
靜娘突然擡頭朝一旁的封直沉聲說道。
“你這模樣實在太過惹眼,那二人定會想法設法将你抓走……”女子欲言卻又一臉難堪止住了口中之言。
“……亵玩。”似用盡全身力氣,靜娘咬牙吐出二字。
正所謂,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大梁斷袖之風的源起,還要從百年之前究其根。可這當時正值天下初定間,局勢不穩,又有誰能有這般影響力呢?
毋庸置疑,便是大梁開國皇帝——成帝。
一代天驕,威震天下。萬夫不擋之勇,氣沖霄漢之概。便是這麼一個人,引得天下人之擁護,良臣猛将,世家權門。無一例外,通通拜随在其身後。
平定了天下,成就了大梁。其一言一行之動,自然得天下人擁之,好壞皆效仿了去。
這成帝呢?原先也未有這“特殊癖好”,興許是久居高位,又或是年老不得力。裡面原因為何,誰也摸不清說不透。
就說這點子“癖好”,還是宮女太監們口中溜出來地“捕風捉影”。
畢竟,這等隐秘之事,又豈能是尋常人可知的。誰也沒得親眼所見,即便有,指不定一早被滅口了。
然而,偏就這點子“捕風捉影,道聽途說”。竟是在朝野乃至民間,掀起了一場“軒然大波。”抱着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這生态度。衆人皆是一臉笃定之。接而便是投其所好,無所不用其極。
欺女霸男,唯利是圖,喪盡天良。
此風之猖獗,少不得背後某些人之推動。便是後來幾位皇帝,明着上下令禁止。可暗下,還不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無可奈何。
此種情形延續往下,直至當今聖上登位後,一切才有了翻天覆地之變化。上位第一刀,便是拿此“惡風”開刃。斬草除根,殺伐俱下,無人再敢忤逆其上。
現如今之下,即便依然存有,那也是一些世家大臣私底下偷着豢養。又有誰敢冒出頭“頂風作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