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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沒其他人,你扮給誰看啊?還戴白花!真當是自己死了阿爸嗎?!”
闫念卿有些後悔,不該帶這個弟弟來談判,他從小到大都是這樣,一點兒心思脾氣全寫在臉上。
她在那沏茶的女人對面坐下,幹脆地問,“我時間不多,有什麼就快說!”
這時服務生推着送餐的車進來,一籠接着一籠在桌上放下,末了欠身小聲說,“三位請慢用!”
又是闫皓文先沉不住氣,手指捏着一籠香炸骨,沖向右手邊那女人,“你别以為自己很了解我阿爸的喜好!我阿爸鐘意去哪裡飲茶,食哪幾樣點心,很多美食雜志都報道過啦!”
“他習慣先吃甜的再吃鹹的,第一杯茶當做漱口,第二杯茶飲一口之後再用餐。” 那女人終于開了口。
“如果前一天晚上飲醉酒,第二天三頓都喝白粥。”
“每年生日,好多人幫他慶祝,但同家人吃飯,他一定叫傭人準備豆豉鲮魚,還用剩下的豉油撈飯,分給每個位家人,為的是提醒一家記住曾經窮苦的日子,那時候連一盒豆豉鲮魚的罐頭都是奢侈。”
闫皓文的臉越聽越灰,卻不記得叫那女人閉嘴,直到那女人問他,“這些......雜志也都講過嗎?”
闫念卿不受這套,手指叩了兩聲台面,示意那女人朝她看,“别說這些虛的,你要是有證據......”
她還沒說完,隻見那女人連頭都沒側向她,就單手從一旁座椅上的手袋裡拿出一張折疊的紙,用手指壓着從桌面上滑了過來。
闫皓文眼神問家姐,“是什麼?”
“DNA報告。” 闫念卿低聲答他。
闫皓文不可置信地抓來看,接着将紙揉作一團,扔向身旁那女人的臉。
“就算你真是阿爸的女兒又怎樣?别以為自己真是姓闫,你是野種!同你那個在酒吧做侍應的阿媽一樣上不了台面!” 他站起身吼道。
“你以為收到阿爸送的翡翠耳環好受寵嗎?那些玉石頸鍊啊、耳環啊,我阿爸都不知道收藏了有多少!對我們闫家來講就是玩具!不值錢的!”
那女人懶懶地投了眼神來看他,表情好似看着笑話,“當然不值錢了!所以不是還給你們闫家了嗎?和那封信一起。”
闫念卿想竭力壓制,卻始終忍不住急切,再度叩響桌面問說,“你隻管開個價來!”
那女人慢條斯理地喝下一口茶,“不過請你們來飲茶,怎麼就談上價了!”
“你别裝了!” 闫皓文吼道,“你費盡心思在葬禮上演了一出,不就是為了增加自己的籌碼嗎?我倒想聽聽,你這個野種到底以為自己值多少價!”
“我真是好奇你的思維,多一個人悼念你阿爸不好嗎?為什麼你們兩個總認為我是想要錢?闫家錢太多嗎?”
她說話的語氣太輕描淡寫,神情過分不當回事,反令得闫皓文想打她,闫念卿看得心煩,将他喊去身邊。
“那你不妨坦誠告訴我,你想要什麼?”
“我在葬禮那天已經說過了,闫老爺的碑上缺個名字。”
闫念卿的雙手在桌上交扣,耐着性子又問,“你的意思是,我阿爸的碑上寫了子女後代的姓名,還要加上你的?”
“但據我所知......你有個名字叫‘商商’!你在和鳴街開鋪,前段時間被尋仇,連店鋪都被砸了。”
自以為捉到痛腳,闫念卿語速慢了下來,“我有理由懷疑,你這份DNA報告是假的!你是不是真的有我們闫家血脈,要我親自驗了才作準。”
與她意料中相反,眼前這個叫商商的女人竟突然暢快地大笑。
“我還以為......你剛才看到報告的第一反應就該是質疑它的真假,怎麼你卻是先問我要個價錢呢?” 商商問。
“你和你細佬,” 商商說話時特意看向闫念卿身後的闫皓文,“有什麼害怕被人知道的秘密,迫不及待地想花錢解決嗎?”
“你在亂講什麼!” 闫皓文再一次氣得想扇她巴掌,被家姐喝止。
“好!商小姐,” 闫念卿強裝鎮定地笑了笑,“我就當我阿爸是真在外面有一個私生女!我就當你是那個女兒!但衆所周知闫家子女就隻有我同我細佬妹三人,以前是,現在是,将來都是!”
“你有其他要求我可以考慮答應你,但你想叫我阿爸、叫闫家公開承認你這個私生女的身份,不可能!”
“闫家不隻是一個姓氏,它還有很多種寓意!許多年前你阿媽同我阿爸隻不過一夜情分,想在墓碑上宣告?也未免太大貪!”
商商在對面拍掌,“好一句‘闫家不隻是一個姓氏’,講得真是動聽!”
“我從不強迫人談判,就像今日飲茶一樣,我請你們來,你願來就來,不願就作罷!”
“不應允我的要求?沒關系,我再想其他辦法。” 商商摁鐘叫侍應進來,“點心都涼了,看來你們今天胃口不好,那就改日再聊。”
“你......” 闫皓文要罵,又被家姐拉住,唯有不服氣地指向商商的鼻子送了三個字,“你有種!”
侍應才剛把門關上,随家姐走出包廂的闫皓文已經忍不住追問,“家姐!難道就這麼算了?萬一她真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