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罵罵咧咧地走了,陳居士飄了過來,奪走那隻玉貔貅。
“你近來生意不好嗎?”宋棺懶懶地問, “這種散客都收?什麼邪花入宅,以前這種生意你都不屑接的喔!”
“我說是你近來記性不好才對!走的那個是侯在霆的夫人,侯太太啊,什麼散客!”
宋棺一驚,“是嗎?打扮得那麼邋遢喔!次次雜志拍到侯太出街都是渾身名牌富貴逼人啦!”
“強敵當前自然心亂喽!心一亂自然就沒精神喽!你還不是,眼神渙散的樣!什麼事啊,今日過來找我算卦嗎?”
“不是......”宋棺滿臉想說又不想說。
“同商小姐有關?”居士好笑,這點心事哪需要算。
“沒!我不過是......擔心Father Joe逃脫了,可能會回來找她算賬!”
居士不以為意,“照我說,對于商小姐同徐叙來講,也未嘗不是逃過一劫呢!”
“為什麼?”
“我聽說律政司本來打算起訴商小姐同徐叙蓄意傷人,眼下神父不見蹤迹,官司就不成立了。”
“那視頻被剪輯過,但是誰都猜得到,不用點極端的手段,神父會這麼容易上套嗎?他又哪會自己堕落?自己翻身無望都會想拉多幾個人墊背,肯定會反過來告商小姐同徐叙!”
“現在他好不容易逃出香港,怕且都不敢貿貿然回來找商小姐算賬,再說,商界從來都是見高拜見低踩,以前同他來往得最密切的那班人,可能還會想方設法阻止他回來呢!”
宋棺沒想過這一層,忽然不知道該擔憂多一些還是松一口氣。
又講起,“我去過那間龛場......”
“商小姐父母住的那間?”
“嗯!我見到龛位上供的不隻是她父母啊!”
居士點點頭,不動聲色,“還有一位無名氏。”
“你一早知道那有個不寫名的骨灰壇啊?不早講!”
“關你何事?”
宋棺即刻讪讪的,“......你不覺得很不尋常嗎?自己還活生生的,卻預備一個骨灰壇在那裡!怪之不得她做事從來不多顧慮,為令Father Joe服法,她簡直可以連命都不要!”
“你以為她是預備自己随時會死,才擺個骨灰壇在父母的龛位上?你以為那是準備給她自己的?”
“那不然呢?”
居士想了一會兒,“你聽說過招魂沒有?”
“有!我還不止一次當場見證過!我一個賣棺材的能沒見識過這些?”
“你知道的那些是現在時興的,那以前的方法呢?”
宋棺聽得發愣,“這種事還有時興不時興的嗎?”
“以我所知,在一些地方曾經流行過一種招魂的方式,但因為太過殘忍,對生者太過不敬,漸漸被禁止了。”
“簡單來講,有一種理論,是人死之後會變成一些電波,或類似的物質,可以附着于一些物品,或是某個活人身上,而我所講的那個不再時興的招魂方式,就是當一個人死得很突然,她的靈魂還在遊蕩,而家人希望令她死而複生,就最好找一具合适的軀殼,叫那些電波附着在新的軀殼上面,就等同死去的人借身回魂。”
“新的軀殼?你是指......還在生的人?”
“是一位年紀相仿,性别一緻,仍然在生的人。”
居士接着說,“按照這種方式,如果死者是一位年紀尚幼的女童,想叫她回魂就要找另一個同她差不多年紀的女童,而下一步就是先将一個空的骨灰壇安置在龛位上,讓死者的靈魂可以暫居,然後将她的‘替身’火化。骨灰壇不寫名字,是因為死者還可能還魂,那就不算真的死。”
“火化?還在生喔,怎麼火化?”
見居士不答,宋棺又問,“生生燒死?”
“所以往往被找去做替身的,都是一些孤苦無依,本身就無家無主的人,可能......是某一位孤兒,又或者,是不幸患有重病,藥石無醫,本來就在等死的人。”
一瞬間聽得頭皮發麻,宋棺不得不問出令他心顫的話,“你懷疑......商商曾經被借作替身?”
“聽你的語氣,你應該知道在澳門曾經發生過一單車禍......”居士試探着。
“我知!商商養父母的親生女在車禍中喪生!”
“這些都是我的猜想,可能實情未必是這樣。”居士隻把話說到這裡,自顧自走開了。
宋棺記起,那個朱紅色沒寫名字的骨灰壇,上面隻描了兩個字,“愛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