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棺随商商同車去見懷安,徐叙負責駕車。宋棺有預感,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徐叙一定緊跟密貼,想再找機會深入些地了解商商看來是無望了。
宋棺索性望去窗外吃起糖。
商商聽得窸窸窣窣,轉頭見宋棺吃下一顆糖,又再揭開另一個小隻的方形紙封,将裡面的糖倒了出來又含下。
“這是什麼?”商商問。那紙封上面描着仙鶴駕雲歸去,模樣趣緻。
“這個?吉儀啊!你之前沒見過嗎?”
“紙封不應該是白色的嗎?”又問。
“也不一定的,大多數可能是,也有其他看起來祥和些的設計的,看主人家怎麼選喽!”
“你從前在澳門沒收過嗎?那邊儀式不一樣?”
商商卻隻問,“你很鐘意吃糖嗎?”
她不肯透露過往一分一毫,宋棺竟有幾分氣,“小姐啊!不是因為我鐘意吃糖,吉儀是禮儀的一部分啊!你去參加葬禮,主人家送上吉儀給你,你要吃才行啊!這是對往生者的祝福!丢棄或者不吃都是不吉利!”
“我已經同你一齊參加過葬禮好幾次了,你次次都不吃,有時你甚至連接都不接,很沒禮貌!所以就隻能我接來幫你吃掉喽!”
“即是你擔心我,怕我沾染晦氣,所以你将屬于我應該收的那份吉儀吃掉?”
他雖沒說過,卻沒來由地不大自在,“......差不多喽!你知我是專幫人做白事的啦,今日我還算得上是半個主人家,當然要為客人考慮......”
“那所以,”商商打斷了她,對他的情緒起伏好無察覺,很明顯是想着其他事,“普通交情的人又未至于連這種細節都幫人顧慮,除非兩個人之間關系并不普通?”
徐叙從後視鏡裡看了過來,“你是想說前兩天,阿森同彭小姐的前度一齊去吊唁的事?”
商商講給宋棺聽,徐叙找人跟拍彭小姐的前度,他又改了英文名,現自稱Charlie,前兩天發現他同阿森前後腳抵達同一場葬禮,死者是男性,極限運動發燒友一名。離開時兩人簡單傾談過幾句,阿森想遞白色的紙封到Charlie手上,被他嫌煩地擋開了。阿森唯有将手上兩份紙封拆開,含下兩粒糖。
“如果真是相互看不順眼的前上下屬關系,阿森又何必操心Charlie不接吉儀會不禮貌,不吉利?”
“你懷疑他們兩個是朋友?”
“還是很親密的那種。”商商笑了笑,“其實之前徐叙已經查出來,阿森是同性戀者,而彭小姐的前度嚴格來講應該是雙性戀者。”
“......你懷疑他們兩個是情侶?!”
“原先我還沒想到這一層。徐叙已經證實了,當年确實是阿森向醫院管理層舉報Charlie私聯女病人,才令他被開除的,而Charlie自己也清楚是他在背後打的報告,兩個人為此在醫院大吵過一架。”
“一開始我以為是因為阿森知道那個Charlie是個雜食動物,能撩則撩,看不過眼他向那些女病人抽水才會舉報他,但現在我懷疑根本原因是因為他覺得Charlie這樣做是背叛兩個人之間的關系,且Charlie算是個累犯。”
“那就說得通了!”宋棺恍然,“怪不得阿森會對彭伯母這麼關心啦!如果真是他的伴侶對彭小姐造成這麼大的傷害,他内心極有可能過意不去!”
“但又真是料想不到!以為他專找女人下手,誰知他竟然男女都好!”
“彭伯母同我講過,彭小姐本來是打算直接注冊的,是Charlie自願花多一年時間接受她的考驗,等獲得她認可之後才同她的女兒正式結婚。”
“犀利喔!知道欲拒還應,吊高來賣!怪不得哄得彭小姐貼貼服服!”
“照我看是因為他怕真正注冊之後會妨礙自己發掘其他目标,所以拖得就拖!”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知道他是雙性戀,對這件事有幫助嗎?我估計以嘉嘉的個性,就算知道他喜歡男人,也不一定會醒悟!”宋棺問。
“你猜,同樣的手段Charlie會不會隻是用在女人身上?”
“你懷疑他曾經還騙過男仔?”
“他之前有沒有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以後遇到一個好的男性目标,會忍不住下手。你講得對,隻是單純發現他連男人都鐘意,嘉嘉很可能不會死心,但如果聽他親口向一個男性對象承認,他對女人全都是作戲,隻不過當她們是掙錢工具,對嘉嘉的沖擊力可能就不一樣了。”
“那倒是,如果他隻是對男人才有真心,嘉嘉繼續苦苦等待下去又有何意義,唯有希望她到時識得為自己打算啦!”
彙合之後,商商将剛才車上說過的簡單複述,懷安點了點頭便問,“但是從哪找一個好的男性目标?”
“随意找個人當然不放心。”說着,商商的目光在對面人臉上遊移。
宋棺會錯意,驚地彈起,“不是吧?你想讓我去?肯定不行啦!任誰看我都是鐵骨铮铮的男子漢,哪有可能鐘意同性!”
商商不語。
她對面隻得三個男人,首先排除成日黑面、不解風情的徐叙,若人選不是宋棺,就隻剩下一個。
懷安怔了一下,“你想我去?”
宋棺忽又反悔,“我去就我去啦!說到底彭小姐是因為聽我的說話才肯下委托,我多做一些來還她心願都很應該!演戲而已,難不倒我!”
商商又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