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安向來眉精眼厲,這時已經體會出意思,“算啦!商老闆今日叫我過來,其實心裡已經打定主意了,對嗎?”
又面向宋棺,“一場兄弟,我其實沒打算瞞你,隻是一直沒機會聊這些,再加上,我估計你多多少少也能猜到。”
“隻是我不明白,”重新去看商商,“你是怎麼發現的?”
“你還記得第一次見我,是在什麼時候?”
“你來The One租禮服,一開始我以為你是穿去婚禮,結果你是穿去葬禮。”
“你還記得我那天的裝扮嗎?”
“黑色連身裙,長至小腿,頸上戴白金項鍊,中間是太陽花的吊墜,搭配同款耳環,腳上穿的是華倫天奴黑色漆面紅底高跟鞋,三寸細跟,那天過來之前你應該走過草地,鞋跟上沾了些泥。”
商商問宋棺,“你呢?還記得我第一次見你,在什麼場合,穿什麼衣服嗎?”
宋棺稍稍遲疑,她便将目光又投去懷安臉上,“明白了嗎?一個将第一面的細節都記得這樣精确的男人,隻有兩個可能,一是他十分心悅那個女人,二是因為他更擅長研究女人。”
“而直男從來都是不擅長、也情願不用費時間去研究女人的。你在The One見過無數女人,都還能将細節過濾出來,可别說是因為心悅我?”
懷安服輸地笑了笑,“你需要我怎麼配合?”
“徐叙一陣會列出Charlie常去的地方給你,我想你去那裡偶遇。”
“但他應該記得我,有幾次我同嘉嘉見面,她都有帶他過來。”
“那不是正好給你一個借口,說你一早就對他感興趣喽!”
商商又說,“後日彭小姐出殡,我想你帶他過來鞠個躬。”
“那不是叫他知道我同彭小姐認識?他不會起疑嗎?”
“那就要看你能想出什麼辦法了,有什麼最令男人上釣的方式,你不妨試試!”
夜晚,徐叙駕車送商商返别墅,商商看着窗外的道路,似無意地那樣講起,“最近要去的葬禮有些多了。”
徐叙不形于色,卻心知避不過去了。
果然商商又說,“昨日瓊姑的大女已經正式幫她申請死亡證明了。”
“我知道是瞞不過你的。”
“你為何撒謊?”
“你誤會了。我确實是有隐瞞,但同你講過的話都不是謊話。上次返來那個的确是瓊姑的同鄉姊妹雲姨,她這次返來是想送瓊姑最後一程。”
“瓊姑不是最近過世的,之所以這些年我們都沒能打聽到她的下落,是因為她幾年前已經死了,且是旅行途中死在異國他鄉,她的家人沒能第一時間得知消息,隻是同警方報過失蹤。”
“我也是前一段才打聽到雲姨,原來瓊姑旅行途中曾經打過電話給她,就在自己出事之前。碰巧那段時間雲姨身體狀況很差,住在療養院,每天吃藥接受治療,整個人昏昏沉沉,也一直不知道瓊姑的家人聯絡不上她的事。”
“這些都不是你隐瞞我的理由。”
徐叙将車停在路邊,轉過身去看商商,“我瞞你是因為,瓊姑出事之前打的那通電話,是說她之所以出去旅行是因為在澳門被人尋仇,她想躲避一段時候。她告訴雲姨,如果自己真的突發意外,有件事叫她幫忙傳達。”
“那件事......與我想知道的事有關聯?”徐叙從未像眼下這樣說話蜿蜒曲折,商商霎時心中咯噔一下。
“瓊姑讓她幫忙聯絡前雇主的女兒,叫她别再查下去,還有,小心宋家。”
“宋家?”
“是!因為當年駕車撞死你養父母的親生女的,的确不是後來自首的那個司機,而是宋思禮的掛名阿哥,宋思言。”
獨自返公寓的宋棺在駕駛途中走起神,他始終想着商商同懷安說的,當一個男人對初次見面的女人的所有細節都記得特别精确,隻可能是兩個原因。
一,男人十分心悅那女人。
他猶記得,初次見到商商是在董媛的婚禮上,他發覺一位女客站在禮堂最隐蔽處,正望着台上一番喜慶熱鬧。
那天她身穿黑色長裙,戴着黑色禮帽,帽檐下有黑色的紗網,遮了她半張臉孔。她選了一支顔色少見的唇膏,顯得臉色有些暗沉,但即便這樣,也還是笃定她生得漂亮。
那天宋棺遞了名片給她,原本是想兜生意,卻被誤認為是想溝女搭讪。
于是她回絕他,“想認識我的,一般都是快死的人。”
注定是赢不過她了。
一眼而已,她已經将他的心思看穿,而他卻花了這好幾個月的時間才将自己的心思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