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能得意忘形,也不能太小瞧大自然的力量。
這是我被沖下沖浪闆嗆了一大口海水之後得出的結論。
即便喬納森反應已經足夠快,但他所能做的也隻是盡力遊向我,而無法使我免遭沖擊。
被海浪沖下來又推遠,海水進了眼睛裡蒙住我的視線,我摸不到沖浪闆,周圍能抓到的除了水還是水。視線模糊中,又一道海浪兜頭澆下,海水灌進喉嚨,我咳嗽得停不下來,一時間竟産生了會溺斃的錯覺。
直到我感覺一隻手抓住了我把我帶向他,我毫不猶豫地借力,雙手雙腳如吸盤一樣緊緊地抱住了喬納森。眼睛勉強能睜開了,但因為咳嗽沒有停,還是看不太清晰。但我知道喬納森用力抱住我,手掌安撫地順着我的後背,一遍又一遍地在我耳邊說:
“沒事了,我抓住你了。”
我在喬納森懷裡平複呼吸,恍惚間懂了劫後餘生這個詞的意思。
喬納森一邊歎氣一邊說:“抱歉,我不該帶你來這邊,對你來說果然還是太過了。還好你沒事,還好你沒事。”
他又開始道歉了。我就算看不見他的臉,都知道他現在是什麼表情。
肚子裡的海水太多了,倒灌進了腦子,我有點神志不清,負面情緒也跟着膨脹了許多倍,非但沒有因為喬納森的話舒服一些,反而更加煩躁。
我不喜歡喬納森跟我道歉。因為我知道他的性子,他很少犯錯,每一聲對不起都是替别人說的。這一次的道歉其實是替我說的,明明是我高估了自己的本事、又被一時的成就沖昏了頭,他卻又攬在了自己身上,這就顯得我更任性、更胡鬧了。
——雖然這次确實是我任性、我胡鬧。
我原本埋在他肩頭,現在直起頭,看着他緊皺的眉、擔憂的眼、抿起的唇,也跟着皺起了眉。
“又不是大哥的錯。”
“當然是我的錯,你才是初學者,帶你來這種深海區太危險了。是我考慮不周,我——”
鬼知道我哪裡來的勇氣,興許是腎上腺素給的。我直接親上了喬納森那張喋喋不休的嘴,堵住了他馬上就要說出口的所有自責的話。
喬納森僵了一下,但他沒有推開我。我不知道這是因為他默許我的逾矩,還是怕一松手我會被海浪卷走。
我很快就分開了,對着喬納森兇巴巴地說:“不許道歉。不然以後你道歉一次我就親你一次。”
喬納森眨了下眼,然後無奈地笑:“這算什麼?懲罰?”
他的臉比剛才要紅,我覺得是因為那個吻,因為我。
“嗯,懲罰。”我繼續兇巴巴的,也可能是我以為,在喬納森看來不過是虛張聲勢、色厲内荏。
嘿,我好厲害,我連用了兩個成語。
“這可算不上是懲罰。”喬納森幾乎失笑,我想如果他還有第三隻手,應該會過來敲我的額頭,“這樣的話以後不要再說了,會把你自己套進去的。”
我撇撇嘴:“我隻對你說過,對他們我才不會說。”
喬納森看起來更無奈了:“我和他們并沒什麼不同,摩耶。”
“不一樣的。大哥是大哥。”
喬納森像是被我噎住了,他收緊了手臂,眼神沉了下去。
“一樣的。摩耶,男人骨子裡都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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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納森似乎想身體力行地告訴我,他和其他人一樣惡劣。
但受制于經驗,喬納森的勢頭很難蓋過我。他的吻技實在是令人唏噓,要是換之前,我肯定不會說什麼,但現在我千錘百煉,一下就察覺了他的生澀和僵硬。
原來這個家裡最純的不是仗助,是喬納森。
親着親着反而成了我主導,這真是破天荒的頭一遭。
我的雙腿夾着喬納森的腰腹,雙手捧着他的臉,舌頭勾過他的牙齒,唇齒交纏中抑制不住的聲音全被海浪蓋了過去。浪打過來,濺起的海水被我們一起吞咽下去。
喬納森的呼吸亂套了,整張臉都泛起紅暈。他不敢看我,但我偏要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