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半月,永平侯府在京城的陣仗可不小。
先是招會做江南菜的廚子。
後又是大批量招丫鬟奴仆。
而今兒,更是直接貼出告示,高價聘請能妙手回春的神醫,若有賢能者,可直接揭下告示去往永平侯府。
這一動靜,鬧得京城裡人人皆知,永平侯府尋回了丢失十二年的女兒。
這可真是一大奇聞。
為什麼說是奇聞呢?
因為永平侯府這幼女,生來就患有心悸之症,又是在江南尋藥途中走丢,距京城千裡之外,再加上侯府尋了十二年都沒有找到人,都以為她根本就活不下來。
可誰知,人家不僅活着,還活着回到了侯府。
試問,誰能有這樣的好命。
不對,應該是好運。
這不,剛一回到侯府,侯府便貼出告示招納神醫,這明顯是為那患有心悸之症的二女兒招的。
是以,最近幾日,京城的流言蜚語也從湛王凱旋轉移到永平侯府剛尋回來的親生女兒身上。
而更讓衆人看好戲的便是這侯府的另一個女兒。
畢竟親生的已經找回府了,那這半路收養的女兒又該何去何從呢。
這些高門大戶裡的家長裡短永遠是百姓們津津樂道的談資。
但是,不管京城那些流言蜚語如何厲害,阮時卿待在侯府這兩日還算清閑和安甯。
因為需要操心的事兒,全都是姜母全權負責,不假他手。
包括平樂苑的丫鬟奴仆,都是姜母親自挑選,一個一個看好了人送來平樂苑,唯恐那些丫鬟奴仆有絲毫懈怠,伺候不周。
晌午,阮時卿服了藥後就拿了一本遠山先生的遊記看了起來。
遠山先生是這本遊記的作者。
也是阮時卿最喜歡的作者。
她幼年時便看過幾本他寫的遊記,裡面刻畫的山水人文,都是阮時卿從來沒有見過的,十分新奇。
而她患有心悸之症,不能跑不能跳,更不能出遠門,也注定了她此生都不能踏足遠山先生書裡的那些世界。
她雖羨慕,但卻不自艾。
因為她知道她能活下來已是不易,比起普通人,她已幸運很多。
秋蘭端着一碟綠豆糕進來,一眼就看見了靠在窗邊看書的小姐,微風吹拂着她額間的碎發,畫面平靜而又安甯,在日光的照射下,她本就雪白的肌膚更是白的透光,一絲雜質都沒有,她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仿若與這燥熱的夏日格格不入。
秋蘭腳下的步子不由自主地輕了一些,她低聲道:“小姐,吃些綠豆糕吧,解解暑。”
聽到聲音,阮時卿擡起頭來,她的嗓音很柔和:“放桌上吧。”
秋蘭把綠豆糕放在桌上。
緊接着,她便好奇地看向阮時卿手裡的書,她不識字,所以并不知小姐此刻看的是什麼書,遂問:“小姐,您看的是什麼書?”
“是遠山先生新出的一本遊記《漠北行》。”阮時卿目不斜視地道。
聽到遠山先生四個字,秋蘭便知這書裡的内容是什麼。
因為小姐最愛遠山先生的書。
偶爾看到奇妙之處,也會與秋蘭分享一二。
例如這會兒。
阮時卿在看到某一頁後便略帶驚豔地道:“世界之大,真是無奇不有,甚至還有像彩虹一般的瀑布。”
“真的嗎?”秋蘭也被阮時卿話裡的瀑布吸引。
“嗯。”阮時卿點頭,見秋蘭感興趣,她便細細地向秋蘭講述着書裡的世界。
那些美妙之處,哪怕是看書都足以震撼,更何況是肉眼看見,怪不得遠山先生要一筆一劃地記錄下自己所看見的世界。
須臾,待描述完後,秋蘭便拿來綠豆糕,阮時卿放下書拿了一塊嘗了嘗。
“咦。”吃到好吃的,阮時卿小臉上的表情豐富起來:“味道還不錯,秋蘭,你也嘗嘗。”
綠豆糕口感綿密,甜而不膩,一股濃濃的綠豆味道,十分解暑。
阮時卿和秋蘭一同長大,情同姐妹,不比高門大戶規矩多,丫鬟小姐同吃一份糕點對她們來說不新奇。
聞言,秋蘭也沒多想,似以往在南陵一般,也拿了一塊綠豆糕吃了起來。
直到門外傳來動靜。
姜母一走進來就看見兩人一同吃綠豆糕的畫面。
姜母出身武安公家,自小便被教導規矩禮數周全,而京城本就是等級分明之地,所以對于越了規矩的丫鬟奴仆,她自然不喜。
當下,看見這一幕姜母也是不滿地皺了皺眉。
但想着卿卿剛回來,她并未說什麼。
秋蘭也看見姜母臉色的變化,她連忙把手裡的綠豆糕藏在身後,跪下去請安。
緊随其後進來的阮時煙自然也看見這一幕,她彎了彎唇角,步态之間都是大家閨秀的氣質。
“母親。”阮時卿站了起來,微微俯身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