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
祝還真一開始不敢置信,隻認為是自己眼花了。
可當他走近了,掏心去看了,才發現劍上二字讓空氣都早早凝住了,祝還真差點窒息而死。
——從師。
這是他師妹的劍!
那個僅後頸處露出“從師”二字,剩餘的劍身全部順着脊柱刺下,讓跪着之人腰彎不了一點的從師劍,是沈恨師的劍!
千真萬确!假不了一點!假不了一點啊!
祝還真剛想要去碰,去愛護它,可是祝還真發現從師劍好兇啊。
劍上透着可見的黑色濃濃怨氣,可知它的主人心中存了多大的恨、多大的怨、多大的仇啊。
嫁衣女郎忍痛直言:“拔/出來!幫我把這把劍拔/出來,我就告訴你,都告訴你。”
聽了,祝還真照做。
之後,嫁衣女郎整個人軟倒了下去,怎麼也起不來了。
幹脆的,她就趴在厚厚的塵土上笑,笑得塵土都揚起來了些。
終于!終于!終于啊!終于!
那硬生生順着脊柱刺下去的從師劍啊,七年過去,終于拔出來了,真要痛死她了。
然而,不管眼前人是好是壞,是痛苦還是舒暢痛快,祝還真都不在乎。
他隻認認真真愛護“從師”,心裡更是沒有一時一刻不在牽挂沈恨師的:“敗俗,你得告訴我了。”
敗俗聽了,立即笑得更大聲,看向祝還真時一點都不畏懼:“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呢?”
此話入耳,讓祝還真的心冷了下來,眼眸也瞬間冰冷:“敗俗,劍雖然拔下來了,但七年咒還沒解開呢?難道你要這麼痛苦地活一輩子嗎?”
方才給她拔劍時,祝還真就發現這個問題了。
這七年咒是他師妹下的,時期一到,七年咒會如實發作,肉會如刀割般撕開,怎麼都合不上。
這尊神像在今夜流血,意味着沈恨師下的七年咒才剛開始起效,敗俗就痛得要死要活。若是不解除七年咒,她往後的日子都不會好過的。
然而,敗俗并不在乎:“人生最恨得長久,不是嗎?”
隻要她找沈恨師報仇血恨後,生不生,死不死的,敗訴都了了,不在乎了。
所以敗俗從那上面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向祝還真,說:“沒有人會善良到向旁人講述自己所厭恨的人有關的一切,所以,祝還真,你若想要知道沈恨師都遭遇了什麼,你就自己去她面前請罪吧。”
說完,隻見敗俗下來要走了。
祝還真攔在面前,好說:“做個真誠勇敢的人不好嗎?敗俗。”
敗俗聽了,諷刺一笑,說:“不當又如何呢?祝還真,你内丹被粉碎了,修為沒了,武功又被廢了,就算你這個修道界幾千年難得一見的修道奇才又練成了什麼新道術,可你始終也不是當初那個風光無限的你了,你拿我沒辦法的。”
說完,敗俗繞道就走,可沒走幾步,整個人都走不了了。
身後傳來這麼一句:“敗俗,任何人都很偉大的。尤其是那種努力過,巅峰過,然後摔得粉碎,又爬起來當人的人,最不容讓人小視。”
與此同時,敗俗脖子上,一條鋒利似刀的紅線碰着,往前傾一點,會人頭落地。往後一點,“從師”正抵在後頸處,一不小心也會被一劍封喉。
這時,祝還真的話又壓下來:“而你,恰好小視了。”
聽了,敗俗的臉變得煞白,簡直不敢動。
都如此了,可再仔細想想,敗俗覺得這一切都不可能,實在是不可能:“怎麼可能???武夢花不是将你的後路都斷了嗎?”
筋脈斷了,就打不了架了。内丹粉碎了,就用不了靈力了,修為就更别提了,不是嗎?
那祝還真為什麼光這樣站着就輕輕松松将人給壓制住了,動彈不得了,還讓人在生死間徘徊了呢。
其實對于此,祝還真也有點遺憾的吧,可還能怎麼辦呢?隻能這樣說:“路斷了,就再開一條,不就又有路走了嗎?”
話畢,隻見勢不可擋的靈力與死人錢交錯又融疊在敗俗眼前,她才親眼得見周圍的萬物因這股突如期來的、兇猛的、強悍的靈力和死人錢瞬間變得無比騷動。
該搖曳的都搖曳,該按耐不住的全按耐不住,該畏懼後退的就沒有一個待在原地。
更了不得的是,這招式詭異、陰森、罕見。
不,不對,不是罕見,是從未見過。
可是!現在!見到了!
這其中還顯一人的輪廓來,從模糊到清晰,是說不上來的神秘,更是無法言述的虛無缥缈。
祝還真!?!那人是祝還真!?!
那人真是祝還真,卻又不似祝還真,反正挺陌生的一人。
或許隻是沒看習慣吧,又或許是祝還真藏得太好了,至今沒人發現。
可見祝還真挺厲害的,一如既往的厲害。
整個人光靜靜地站在那,不怒不喜,卻殺氣四溢,修長的手指間,還纏着有紅線垂下來,任由風吹舞動。
說實話,這樣的祝還真對所有人來說皆是頭一回見,自然真夠讓人陌生了。可都如此了,他接下來的舉措,卻更令人對他陌生。
這不,祝還真右手兩指間夾着一張寫好了的死人錢符咒,符咒上有清晰可見的四個字——挫骨揚灰。
它的作用是什麼,其實并不難猜,所以祝還真提醒敗俗:“敗俗,你既然将自己的路走死了,那要不要我這個好心人給你開一條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