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逮住了人,雖不說是嚴刑逼供,但落入他手之人實在也好不到哪裡去。
這不,落到武夢花手中的女子被紅線纏住四肢。
才要問話呢,那女子卻不知為何被什麼刺激到了。人立即就嘶吼起來,像個瘋了的,再也不成人樣的人。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
“放開我,放開我,放開我啊!!不要綁我!不要綁我!不要綁我!”說着說着,聲音都沙啞了,眼淚如豆大般落下,一下子就哭紅了眼,“不要綁我!不要束縛我!不要逼迫我!”
祝還真:“……”
武夢花:“……”
那女子不管何天何地,何人何事,反正隻顧着要了命的掙紮與被恐懼包裹挾持的哭泣,一直不停歇地喊着:“不要綁我!不要束縛我!不要逼迫我!要真綁我,要真束縛我,要真逼迫我,我會死的,我會選擇去死的,我也隻有死路一條了。那讓我死吧,讓我死了吧!”
此幕入眼,祝還真和武夢花都覺得她可憐極了,一下子就收了紅線,還她自由。
折騰了這麼一宿,那女子身心皆疲憊不堪,再也鬥不過,也不願意鬥了。
人就這樣坐在地上,傻愣愣的,麻木到沒有一點精氣神。
半響,祝還真蹲下來,問她:“你叫什麼名字?是不是被困在這裡了?”
聽了,那女子終于擡起自己的眼眸子望向祝還真。
她先是愣愣地盯着,後眼眸左右來回,試圖想要将祝還真永遠刻在腦海中。
盯了半刻,她竟然說出這麼一句話來:“你為什麼是這樣的一個人?為什麼不像其他人一樣一開口就問我的罪行,而是關心我?”
聽了,祝還真也愣住半分,一時回答不上來。
久久的,他才說:“每個人都不一樣,對人的方式自然也不一樣。”
那女子聽了,又低下頭去,沉默了三分,才回答了祝還真的問題:“我叫嫁衣落。”
不容刻緩的,祝還真立即問她:“好的,謝謝嫁衣落姑娘的回答。現在,我要問你第二個問題了,這個問題可能會有點傷人,但我是必須得問的。”
此話從頭頂上方傳來,讓嫁衣落肉眼可見地顫抖了一下,死死咬住自己的唇,說:“看在你關心過我的份上,你問吧。”
祝還真頓頓,思考再三,才問:“嫁衣落姑娘,你一定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了,才用這種殺人的方式來釋放心中的種種情緒,是嗎?”
嫁衣落聽了,眼眸子是全紅了,隻得将頭壓得更低,低得快要跪地了。
她承認了,承認得如此之沉重:“是。“”
祝還真沉默,試圖讓她緩緩。等緩得差不多了,他又問:“為什麼呢?方便告知于我們嗎?”
此話一問後,得來的是長久的沉默。
很久很久,嫁衣落最終隻吐出這麼一番話來:“因為我有一個偉大的志向——在我的世界裡、認知裡、扭曲的價值觀上,我固執地認為那些喜歡束縛别人的人,就也該被這樣束縛着——畢竟固執封建的大人們就應該也被束縛着——大家都被公平的不公平地束縛着,我心裡才痛快。”
聽了,二人沉默。
突地,房間内的門莫名其妙地開了,裡面黑得見不到其他人,卻又瞬間紅得讓人匪夷所思。
更奇怪的是,情緒才剛安撫下來的嫁衣落又瞬間發瘋,整個人變得兇狠起來,猛地朝房間内飛去。
即後,祝還真和武夢花二人也紛紛趕去,見到房内之景後,又隻敢停步于門檻之外,靜靜地望着嫁衣落對着一稻草人瘋狂撕扯。
見狀,祝還真小聲對武夢花說:“嫁衣落看見的難道是某一個人,某個她十分憎恨,憎恨到每時每刻都想要将其撕扯撕爛的人?”
武夢花還來不及言語,房間内四角就顯出似院内那七/八人樣子之人。
他們被懸挂在四角房梁之下,一旦嫁衣落扯爛了稻草人的一隻手,他們的手也同步被扯爛,緊接着就是另一隻手,再到腿,再到另一條腿!
這一過程中,房間内你喊你的,我叫我的。簡直是亂哄哄的,聒噪之際。
“啊啊啊啊啊————!!!!”
所見所聞都令祝還真和武夢花皺起眉頭來,正在行動的嫁衣落卻笑得更大聲了,更瘋魔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這時,房間内的稻草人終于被撕爛了,手腳各處于它方,整個房間變得一片狼藉,不堪入目。
但更不堪入目的,是嫁衣落接下來的動作!
她一個女子家,用最軟最小的手,捧住了那稻草人的人頭,想必是怕那稻草人趁機逃跑似的又死死按着。
“啊啊啊啊啊————!!!!”
“…………”
“啊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
房間内,五人尖叫。其中四人痛喊,一人爽叫。還有站在門檻外的二人無法言語。
因為他們二人一緻認為嫁衣落的精神實在是太不正常了,她生前肯定是受過什麼不可想象的刺激事,或者是過着什麼不可猜測的壓抑生活。
這才讓她死後,心懷最恨的恨意被困在這,整日整夜,沒日沒夜地發瘋發狂發洩,以為這樣就能解恨,就能釋懷,就能放下,就能……就能……
不,她不能。
就是因為她不能,所以她義無反顧的、毫不猶豫的、粗魯的血腥着,就這樣硬生生地揪下那稻草人的人頭。
“哐當”“哐當”“哐當”“哐當”“哐當”五聲響。
那是人頭落地的聲音。
突然,又“哐當”一聲響。
這次再也不是人頭落地的響聲了——是祝還真。
祝還真目睹嫁衣落揪下人頭至人頭落地這一系列的全過程,他腦海中竟突然閃過七年前,他站在宗門高台上,底下是看不清的人,他們隔着無數人的屍首與血海相望的畫面。
或許是人太多了,又或許是祝還真站得太高,他們卻又站得那麼低。導緻即使他們熙熙攘攘,說得面上通紅,祝還真卻一個字都沒聽清。
這是他不曾在夢裡反複出現過,卻在人保持清醒時首次閃現于腦海中的事實——師尊沈作君的人頭從他手上滑落,一個台階一個台階地滾下去,滾到師妹沈恨師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