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等小把戲,以為會成功,以為能得償所願。
可怎麼都沒想到,嫁衣落才剛說一兩個字,就有一把利器出現,給她來了個一劍封喉,也直接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就此,陣法破了,他們才得以見十年前封印擊殺地下室兇鬼的老巢。
它還是老樣子,愛用各種醜不堪言的雕像堆在四處。導緻十年過去,它沒了,爛雕像還在積灰塵和結了不少蜘蛛網。
與此同時,身後響起一道十分憤怒的話來:“她這個人真的是壞透了!帶壞我女兒還不夠,現在還要拉這麼多無辜的人進來敗壞!”
聽後,二人轉身,是個體型微胖的中年男子,他手上還拿着捅嫁衣落脖子的劍。
可見,是他破的陣。
二人鞠躬行禮,道謝了,并且詢問:“敢問前輩如何稱呼?”
梅見悔掃視幾下,一邊收劍,一邊說:“姓梅,梅見悔。”
梅見悔,道天城三大劍商之一。聽聞新地下室兇鬼一案就是他傳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的。
畢竟前不久,地下室兇鬼抓走的可是他女兒梅留香。
現如今在這老巢見到他,按理說是極為正常的一件事。隻是有一件事,讓祝還真和武夢花對梅見悔産生了點疑惑。
祝還真問:“梅前輩是為了千金來的吧。”
梅見悔一聽,也不遮掩什麼,如實說:“我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前不久被地下室兇鬼抓去,至今未歸,派人去搜查了無數次,皆無音訊,自然是心急得自行出探。”
“本來我是不想來這裡的,我也找不到這裡的。但不知誰在此地設下了限制術,讓你們二人給破了去,家中下人告知于我,說那棵消失不久的花樹又顯了,我這才碰運氣走一趟,以為能在這舊老巢中摸索到什麼來。誰知留香一個人影不見,卻見你們被困在那品德堪憂的嫁衣落陣法中,出于好心,動動手指頭就救下了你們二人。但我是個商人,并非做善事的大好人,如此說來,你們二人總該是要報答我才是了。”
二人聽了,連忙微笑,點頭,說:“梅前輩伸手相救,我們二人自當是要報答梅前輩的。”
梅見悔聽了,先是一假笑,才說:“既如此,你們二人就替老夫找到小女留香,如何?”
此話入耳,他們二人對視一番,都沉默半許,祝還真才回答梅見悔:“就怕在下同好友實力太弱,到頭來讓梅前輩傷透了心去。”
梅見悔聽了,立即擡手指着祝還真,又指着武夢花看,同時還一笑,說:“你二位真的太謙虛了。能走着走着就破了哪位高人設下的限制術之人,實力會差到哪裡去?”
祝還真:“隻是幸運,也隻是幸運了這一次而已。當然,如果梅前輩真信任在下同好友的話,我二人也可以為梅前輩找出令愛的下落。”
梅見悔:“我是個商人,做事講究互利共赢。這樣吧,隻要你們替我找到小女留香的下落,那隻要是你們想問的,我知道的,我都說給你們,如何?”
祝還真:“……”
武夢花:“……”
兩人思考三分,祝還真才說:“行。可以。”
聽了,梅見悔放寬心地笑了,問他們:“你們想知道什麼?”
武夢花:“花樹下的不知墳,和陣中陣的嫁衣落。”
“嫁衣落?”梅見悔聽了這個名字後忍不住笑笑,再一次重複,“嫁衣落?”
祝還真:“這不是她的本名。”
梅見悔:“這當然不是她的本名。她叫蘇文景,是道天城三大劍商蘇客之女,蘇文景。”
“蘇文景這個人,妄為富家之女,真是沒一點教養,不三不四,行為不端。蘇客就是為了不讓她溜出去跟十夜神殿那幫男妓夜夜笙歌,才用繩子綁住她雙腳。”
“奈何啊,蘇客心慈手軟,導緻管教不嚴,這樣做了都無法讓蘇文景安守本分做個富家千金。按理說,這是他蘇家之事,本不該我這個外人多嘴。可她蘇文景帶壞我女兒梅留香,間接導緻我女兒落入地下室兇鬼之手,至今下落不明,我就有資格說他女兒蘇文景!”
難怪梅見悔一劍封喉,捅得這麼果斷。
祝還真:“所以蘇文景也是死于新地下室兇鬼之手了?”
聽祝還真這麼一問,他更氣了,“哼”一聲,說:“蘇文景死了?蘇文景不僅沒死,還活得好好的!”
此話一出,讓祝還真和武夢花一驚:“蘇文景沒死!!”
那陣法内的蘇文景是假的嗎?那麼真了也都還那麼假嗎?真有人把符咒術練到這等境界來了?
真的嗎?
梅見悔直言:“不信你們自己去蘇家看看,看看那蘇文景活得有多好!再看看我,再看看我那女兒……”
說到這,梅見悔心中堵有一口氣無法發洩,最終四顧探探,隻得左一腳右一腳将氣撒在那醜陋不堪的雕像上。
“她蘇文景,我真的是,我真的是恨死她了!”
見梅見悔情緒高漲,祝還真趁機問:“還請梅前輩再告訴晚輩,蘇文景是如何間接導緻留香姑娘落入地下室兇鬼之手的。”
梅見悔沉痛幾秒,才說:“道天城有一個習俗,但凡是大喜之日,都必須要來讨個喜氣。所以,那天人很雜很亂,蘇文景趁機逃出來告訴留香,強行讓她跟着去一個地方。留香看蘇文景是自己從小到大的好朋友份上,跟着去了。誰知,大喜當晚,蘇文景一個人哭着回家,告訴蘇客一個噩耗,蘇客又派人來說,說……說留香被一個拿着鋤頭的黑影抓走了!”
“你們說,如果沒有蘇文景非要帶留香去一個比十夜神殿還要淫/亂的地方貪圖享樂,我家留香能落到這下場,我能吃女兒這份生死未蔔的苦嗎我?”
武夢花:“那陣中陣呢?梅前輩是如何做到在陣外對蘇文景這個陣關鍵一劍封喉的?”
武夢花一問,這讓梅見悔頓頓,一時半會答不上來。
他們二人見狀,也隻是默默地陪梅見悔走在這積滿灰塵的地下室内。
不知為何,走着走着,他們二人擡頭一看,驚現那座地下室兇鬼王座被擦得幹幹淨淨。
再走一步,二人突然被一道結界給攔住,再也無法靠近了。與此同時,王座上莫名其妙地顯現出地下室兇鬼的身姿。
它就坐在那,被數不清的符咒術纏繞,又被一把劍穿心,像個成過王的敗将。
這就是十年前,剛下山曆練的祝還真和武夢花留下的手筆。
隻是沒想到十年後,舊地下室兇鬼重見天日了,除開他們二人之外,竟還有人記得這件事。
難得,實在是難得。
這不,梅見悔也感歎一聲:“再次見到地下室兇鬼,不經讓老夫想起十年前,有兩位天賦異禀的修道少年來到此地,單單憑借一堆符紙和少年修為就将讓道天宗滅亡的地下室兇鬼一舉殲滅。”
祝還真:“……”
武夢花:“……”
梅見悔繼續說:“當時,那兩位少年,一人傲雪淩霜,一人不可一世,實在是太招搖了。尤其是那位八歲出名的不可一世的扶級宗武夢花,為人性子耿直,目中無人,說的話比誰都難聽。”
“但整體來說,這兩位少年為人狹義,逢亂必出,在曆練的那三年間不知替天下人做了多少件好事,積了多少好德。隻是令人不解的是,被天下人贊頌知己佳話的這兩位少年,一人為何選擇離經叛道,入魔成瘋,竟幹出那樣滔天大罪之舉來。至于另一人,也不知為何竟然敢當着衆人的面,将往昔視為最珍重、永遠都放在心上的好友挫骨揚灰。”
梅見悔說得太投入了,都忘了光顧身旁二人的神色變化。以至于他永遠都不知道,心事重重的二人全部都低下頭去,誰都不見誰。
“想來,肯定是成名太早了,人還不知孰輕孰重,也沒有認清自己内心最想要的是什麼,就魯莽的什麼都抓,什麼都想要,什麼都要做到人盡皆知,要不然也不至于落到那個下場去。真是可惜了這兩位天賦異禀的少年。”
上一番話,祝還真和武夢花無話可說。
可下面這一番話,他們彼此都心知肚明,并非是太過于年少成名,不知孰輕孰重,不知自己想要什麼才落到那個下場,而是因為沈作君和李正義。
畢竟誰人不知,在修道界,搖仙宗沈作君和扶級宗李正義從小到大就沒有停止過攀比。
在外,比宗門的名聲、比修為、比所站的階梯、比誰更能成為修道界佳話還不夠。
自從武夢花想要修道,打聽了許多修道界師尊風評時,人人都說李正義這個人在修道界的名聲最好,這世上再也沒有一個人能比得上李正義更适合為人師了。
為此,武夢花年幼上扶級宗,八歲就出名了,人人都誇他天賦異禀,是不世奇才。但更讓人逢見必誇的不止武夢花,反而是李正義。
真的,當時,收了武夢花這個弟子之後,李正義整個人的名聲就拉了沈作君一大截。
自那以後,沈作君就明白,現在的他們怕是還要比上愛徒了。
可在李正義的愛徒都已經出名的情況下,還尚未有愛徒的沈作君,拿什麼跟李正義比?拿誰跟李正義比?
他拿不出手,于是被同在祝莊碰見的李正義壓了一頭,折去了風光:“作君兄,這次你可真是來晚了。我們扶級宗早已經為祝莊百姓解決鬼鬧案。哦,對了,這次可并非我插手,全權是我膝下的這位被譽為不世奇才的弟子武夢花所為。由此可見,我這愛徒将來不可限量啊。”
聽了,沈作君面上也不生氣,反倒還笑着,說:“早就聽聞正義兄的愛徒乃不世奇才。如今一瞧,果真如此,真是恭喜正義兄了。”
聽了,李正義一笑,說:“那在下也預祝作君兄早日尋得愛徒,才好跟武夢花共談逍遙啊。”
之後,同一天,武夢花在祝莊見到了祝還真,問他:“不想前途無量嗎?”
當時,祝還真看向來者,他知道他——那個剛替祝莊解決鬼鬧案的扶級宗弟子武夢花:“同你這樣?”
武夢花撿起地上的石頭,往河裡打了去:“你明明很喜歡,為什麼不去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