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動作幾乎一緻,在同時落座在位置上時,多魚身子沒忍住怔了怔。
随後一股無形的壓力讓她忍不住想離謝怍遠些,可她還是忍住了。
多魚有心想與呂國公夫人親近,但礙于身旁的人,她的一雙眼眸還是沒敢亂竄,整個人規規矩矩的坐在位置上。
呂國公夫人也知這段時間上京城裡鬧的沸沸揚揚的奸殺案,扭過頭對謝怍問出一個在場的女眷都關心的問題:“奸殺案有進展了嗎?”
謝怍神情溫和,語調和緩道:“已查到了些線索,各位大人的府邸以及街上緊要的地方都派了官差把守,請夫人放心。”
這姑娘一個接一個的被迫害,這有女兒的官宦人家也不免擔憂了起來,現在聽到謝怍說案子有了進展,他們的府邸周圍也有官差把守,這懸着的心不免放了放。
呂國公夫人面色和藹的道:“好孩子,辛苦你了。”
謝怍嘴角微彎:“應該的。”
呂國公夫人扭頭看向另一側的多魚,神情關憂:“多魚,身子好些了嗎?”
多魚狎着一口粗啞難聽的嗓音開口:“謝謝夫人關心,我身子已經好全了。”
謝怍眉眼一淡,垂眸飲茶。
呂國公夫人望着她憐惜道:“好孩子,你受苦了。”
多魚乖巧的對呂國公夫人笑了笑。
呂國公夫人扭頭笑對另一側的謝怍:“阿怍現在二十有一了吧?”
謝怍淡淡“嗯”了一聲。
呂國公夫人沒再繼續問下去,隻是感慨了一句讓人猜想紛紛的話:“這個年齡做什麼都是最好的年齡啊。”
是啊,是成家立業最好的年齡。
呂國公夫人夾了一塊百合到多魚碗裡,笑道:“你嘗嘗,這百合清甜的緊。”
多魚乖順的從碗裡夾起百合咬了一口,細細品嘗後,對呂國公夫人咧嘴一笑:“很好吃。”
雖說其他桌的人都在與身旁的人觥籌交錯,但那餘光與耳朵早就飛到了主桌那邊,此時餘光看到呂國公夫人在說出那似是而非的話之後做出的舉動,衆人低頭夾菜、遮袖飲酒的動作下的眼神都微妙了起來。
相較于老練之人不動聲色的狡猾,那些個處于青蔥年紀的少男少女臉上的震驚、暗恨表情則皆顯露于表。
尤其是周袖、周歡以及李依依三人。
她們三人很好的诠釋了一塊放在地上的肉骨頭被其他狗搶走的不甘與憤怒!
但李依依不似周袖和周歡敢一直死盯着多魚,她仿佛是在忌憚多魚身邊的呂國公夫人,恨恨的盯了幾秒後,便不情不願的收回了視線。
宴會高漲,一小厮突然急急忙忙朝呂國公夫人走去。
衆人疑惑的望着在呂國公夫人耳邊遞話的小厮,皆疑惑發生了什麼事,竟要在宴會進行中進來禀告。
隻見呂國公夫人眼神朝李依依那桌的方向瞥了一眼,這眼神若放在呂如出事之前李依依并不會多想,但現在她很難不因此忐忑。
一眼過後,呂國公夫人便收回了視線,朝小厮點了點頭。
小厮立即朝門口的方向走了去。
原本熱鬧高漲的宴會因這插曲莫名沉寂了下來。
大家依舊吃吃喝喝,但在場的人卻沒有人再出聲。
過了一會兒,小厮帶着幾個官差打扮模樣的人走了進來。
那幾個官差來到呂國公夫人面前,恭恭敬敬朝呂國公夫人告罪:“這個時候到貴府打擾夫人您實在是事出有急,望夫人您海涵。”
呂國公夫人理解道:“公務重要。”
随着官差的到來以及呂國公夫人與官差的對話,讓在場所有在朝為官的人都醒了酒,警惕起來。
本還在端盞飲酒的人,都不由放下手中的酒杯。
宴會上原本還有些酒盞清脆叮鈴的相撞聲,但此時,整個宴會已然鴉雀無聲。
幾個官差走向烏泱泱坐滿人的宴桌中,随後目标明确的走向其中一張桌子。
多魚見那幾個面容肅正的官差朝李依依那桌走去,而李依依的身子随着官差的靠近不由自主地向後傾了傾。
等官差走到,李依依便瑟縮着低下了頭。
陰冷的氣息襲來,緊接着如浸在百年寒潭裡的聲音在宴廳中響起。
“李大人,勞煩您與我們走一趟。”
李依依驚恐的擡頭望向面前的官差,他們這一桌就隻有她爹一個姓李的官員!
李文忐忑的擡頭:“是朝中有什麼事嗎?”
官差直言不諱:“您之前編撰的文史有點問題,我們奉命将您帶回去調查。”
李文驚的大喊:“不可能,我編撰的文史怎麼可能會有問題!”
官差面無表情的望着他:“李大人,勞您跟我們走一趟!”
其中兩個官差走到李文面前,一左一右将身體虛軟的李文架出座位。
最後,官差對呂國公夫人再次道了一聲歉,便架着人離開了呂府。
人剛被帶走,李依依便驚慌失措的朝呂國公夫人跑來,沿途還好幾次撞到了其他桌子的桌沿。
好不容易來到呂國公夫人面前,整個人瞬間軟跪在地,乞乞憐憐的對主位上的呂國公夫人乞求:“夫人、夫人,求求您救救我父親,我父親是被冤枉的!”
呂國公夫人慈愛的望着李依依,連忙叫一旁的下人将她扶起來。
望着止不住哭泣的李依依,呂國公夫人安慰道:“好孩子,你父親定然不舍看到你如今的樣子,你且先回家去,待你父親那邊有了消息我定會差人告訴你的。”
李依依還欲說些什麼,但主位上呂國公夫人冷冷的瞥了眼扶着她的下人,那下人心領神會,手下力氣加重,半拉半拖的将李依依拉了出去,根本沒給她再開口的機會。
待人一走,呂國公夫人面色恢複成之前的高興與松快,她對宴會的人道:“一個小插曲而已,别壞了各位的興緻。”
若前一秒在座的人精尚猜不準呂國公夫人的想法的話,那此時此刻呂國公夫人的話一出,他們也明白了她的态度。
漠不關心、事不關己。
如呂國公夫人所言,一個小插曲而已,不值當他們去注意,該吃吃該喝喝。
多魚噤若寒蟬的吃着飯菜,宴會中有人壓低聲音在讨論剛才發生的事,也許是那人以及同伴喝高了的緣故,他以為壓的很低的聲音,其實并不低,至少坐在主桌的多魚是能聽見他們的“私語”的。
大舌頭的醉語一清二楚的傳來:“李文這次怕是慘了,文史編修時,若出了錯改回去便是了,可瞧着今天這架勢,李文怕是要被上頭問責了。”
另一個大舌頭問道:“李文怕是得罪了什麼人,人家故意弄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