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雪安目光打量着多魚時,一陣嬉鬧的聲音從對面傳來,衆人一時都沒注意。
一個端着木盆腦袋一邊朝後望一邊往前跑的婢女迎面撞上周雪安他們,等反應過來,雖急急刹住車沒有撞上這些主子們,但盆裡的髒水卻慣性潑灑了出去,潑了周雪安和周容一身。
突如其來的涼意讓周雪安蓦地回神,在她還沒有任何反應的時候,一旁的周容已經嚷了起來:“你們怎麼看路的!”
自知犯了錯的婢女,臉色煞白的跪下,口中不斷向周容求饒。
而同她一起打鬧的另一個婢女也已從後面追趕上來,見此情此景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也砰嗵一聲臉色煞白的跪下。
周雪安低頭望着潑了她一身的髒水,眉頭死死皺起,語氣冷道:“你們平日裡就是這般幹活的嗎!”
“大姑娘饒命,大姑娘饒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周雪安:“去管事嬷嬷那領罰,你們這個月的月銀減半,若再有下次,你們就收拾包袱離開吧,我們周府養不起你們這等嬌貴、閑散的奴婢!”
兩個婢女戰戰兢兢磕頭:“奴婢再也不敢了。”
婢女低着腦袋縮着身子離開。
多魚對周雪安道:“大姐姐我陪你去換衣裳吧。”
周雪安剛要應好,就被周容挽着手拖走:“你陪什麼陪,你留下來陪謝表哥,我和阿姐去換衣裳!”
匆匆朝謝怍行了個禮,不等主動作陪的和需要陪的人說話就拉着周雪安一陣風的走了。
多魚收回那隻邁了半步的腳,轉頭看向身側之人:“謝大人,要不我們去那邊的涼亭裡等他們吧?”
謝怍颔首。
兩人中間原先隔着周容和周雪安,周容二人走了,中間的位置自然而然就空了出來,可誰也沒有向中間邁一步,就這麼一齊朝涼亭而去。
多魚垂頭沉默,謝怍閑庭信步。
樹葉飄落,借着微風的力道左推右移的落在地上,濺不起半點塵灰。
多魚主動側頭搭話:“謝大人最近這段時間公務很忙嗎?我看您眼角泛着淡淡的青色。”
謝怍眉目淡靜:“還好。”
多魚能感受到謝怍似乎不太想和她說話,也就識趣的閉了嘴。
當下的日頭雖不是很大,但他們畢竟迎着日頭走了一段時間,身上也悶出了一股粘膩的細汗。
這般半濕半黏貼着衣裳,潮潮的、悶悶的。
清風席卷而過,本是令人涼爽的事情,卻因裹卷了一層灰沙迷了人眼,無端讓人生出一分惱意。
多魚扭頭避開直往眼睛裡鑽的灰渣,可終究慢了一步,那見縫插針的灰塵已膈在了眼窩裡,那強烈的異物感讓多魚忍不住伸手去揉。
因眼睛暫時不能視物,聽覺和嗅覺就異常靈敏起來,平穩的腳步聲步步逼近,淡淡的清竹香若有似無的縷進鼻中。
頭頂落下一道清潤男音:“帕子。”
這句無厘頭的話止住了多魚欲要後退的舉動。
帕子,什麼帕子?
謝怍視線淡淡的落在眼前之人不安輕顫的眼睫上,又下移到微微抿起的朱唇,沒再多說,伸手隔着衣袖握住多魚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