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我是所謂的地底人，卻不認為我是播種人。中心區的人類已經知道我的母親是播種人，若我也是播種人，那為何坐牢十年他們不對我物盡其用？偏偏等我出獄了，才開始密切監視我，甚至會被你們的煙霧彈引去雁過漾。”
夢無雙條理清晰地将不合理的地方指出，靜靜看着芙萍如何給她解釋。
芙萍給她倒了杯茶，“你就是我們的播種人，這點無需懷疑，那群愚蠢的人類并不知道播種人的傳承方式是母系一脈相傳，這種秘密也隻有少數地底人知道，他們對許多地底人嚴加拷打，獲得的也不過是我們專門放出的虛假消息。
他們不确定你是否繼承了你母親的力量，所以才将你關入牢獄中十年，否則你坐牢六年就該被放出來了。要不是最近我們專門布置了雁過漾事件，你也不會那麼輕松從牢獄中出來。”
夢無雙接過茶杯的手愣了愣，确實，死亡了兩人她卻被特例判處十年牢獄，這點很不尋常。
“你說的他們，總有具體的指代，别拿全體人類來糊弄我，83區的局長可對播種人這種東西所知不多。他們指的是中心區的管理局，還是區長，又或者是最高神女一方？”
“你覺得呢？”芙萍冷笑一聲，“十七區那麼多的人前往雁過漾，要圍捕你，你覺得真有哪一方可以置身事外嗎？”
夢無雙沒說話，在她的心中，中心區的區長或許不會參與到這事情中。
因為她的老師極有可能是地底人，但是很明顯，芙萍對此并不了解。
“播種人究竟可以為你們做什麼，為什麼檔案中說有播種人的存在，人類的生命或許還能苟延殘喘上千年？”
“播種人，顧名思義，就是播種聖樹的人。聖樹，我上次和你解釋過，聖樹孕育了地底人所有的生命，也保護了我們不被噩獸侵擾。
你胸前挂的這個胸針上鑲嵌了一圈閃亮的聖光石，可以在關鍵的時候抵擋噩獸，它是聖樹晶化的枝幹；你手腕上的菩提珠是聖樹結的指尖大小的果實，可以容納夢獸噩獸；你日常喝的聖水，是地下河流淌過聖樹的根脈與晶藍色的樹葉彙聚而成的精華；你用的聖光武器則是用各種靠近聖樹的礦物打造的武器，能發射無窮的聖光能量。”
芙萍解釋完後，覺得夢無雙可能聽不明白，從腰間解下來一張羊皮卷，攤開放到夢無雙面前。
上面刻畫了一株樹冠極其龐大，可以撐起整個世界，根系四通八達直達地底深處的白色樹木。
有無數的像果實的東西挂在樹上，有的果實中伸出兩隻手，有的果實半破、上半身裸.體的人從裡面爬出來。
那是聖樹在孕育自己的子民。
夢無雙第一次見到這麼抽象的畫像，詭異又聖潔，難以想象，地底世界居然有這樣一個神奇的地方。
不過，她關注到了一點，這棵聖樹後面有許多株枯萎的樹幹，幹枯的枝幹上一片樹葉都沒有，每個樹的根部都有枯骨半掩埋在黃土裡。
“這些聖樹都死了？”她撫摸着羊皮卷。
“是的，我們最初以為隻是一場普通的地震，還為能爬出地底世界而高興，結果漸漸發現，聖樹正在死亡。我們不是沒有補救，你的祖上嘗試很多次播種聖樹，有小樹苗栽種成功，但是……幾十年前死去了。三百年，地下密密麻麻的聖樹森林隻剩下一棵，最後一棵。”
芙萍指着那聖樹，神色落寞，“而它也生病了，不再孕育子民，或許活不過百年，又或許還能再撐下去，沒有人知道，我們都不知道它想要傳達給我們什麼旨意，三百年前的播種人到它枝幹上都沒有聽到它的聲音。”
夢無雙明白了其中的關鍵，為什麼這些人發瘋了要找播種人。
世界上就隻有一棵聖樹活着，還病恹恹的，萬一嗝屁了，這個世界上就沒有聖水聖光石還有聖光武器，人類沒有辦法和噩獸對打，可不就滅亡了。
“你們來找我，是想讓我放棄自己的生命，為你們播種？”夢無雙淡淡擡眸，冷意直達眼底。
“你、你怎麼知道！”芙萍瞳孔震顫，身子微微往後仰。
“圖上畫的。”夢無雙嗤笑一聲，指了指那些樹根下的枯骨。
不難想象，每一株聖樹都用一個播種人的生命滋養，難怪到最後會隻剩下她母親一脈。
芙萍努力掩蓋住自己的震驚，她沒想到夢無雙能看到那麼細節的地方，心中暗自懊惱。
“你也不必擔心，我們不會強迫你去播種的，起碼在這棵聖樹死亡之前，也許你一輩子都可以不用播種。但是，你的這一脈有播種的使命，你需要為地底人留下播種人的血脈，也要将最後一顆聖果交出來。”
夢無雙為芙萍的話感到好笑，感情來找她是為了讓她生孩子？
“如果我不生呢？”
“那就整個世界毀滅。”芙萍回。
“我正有這個打算。”夢無雙微笑，“沒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她優雅站起身來，準備離開，隻聽到芙萍道：“你的母親在你出生的前一年曾聯系過我們，說準備播種，她不想讓這個世界毀滅。後來，她給銀河留下了你，你的存在也隻是你母親死亡前想要留下播種人的血脈，聖果也在你的身上。”
下一秒，被要求生孩子都沒生氣的夢無雙一下子定住，反手給了芙萍一拳，将芙萍臉上的面具給打掉。
芙萍嘴角挂着血，身子被一隻纖細有力的手拎到半空中，她蹙眉看向那個柔柔弱弱卻能力拔垂楊柳的小姑娘。
夢無雙臉上布滿陰沉的烏雲，眸色越發暗了，幾乎是咬着牙，“我媽媽生我是因為愛我，才不會因為什麼血脈傳承。就算世界毀滅了，她也會保護我！你們這種聖樹上爬出來的怪物，怎麼能明白什麼叫做母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