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時候,真不知道是說對方天真,還是說自己道德底線低了點。
諾萬站在一堆零件中間,看着這些毫無保護措施的沉銀,眼睛都微微眯起。
沒有一個機甲師會拒絕滿地的沉銀,諾萬也不例外,真可惜,他現在是在丁嶼的私人維修室裡,這些沉銀的主人也不是他。
“你們帝國軍校學生待遇都有這麼好嗎?”為了防止自己做些不理智的動作,諾萬開始像丁嶼搭話。
丁嶼正在自己的操作平台上畫着圖紙,聞言擡頭看了諾萬一樣,他看不清眼神,但能從她的語氣裡聽出情緒。
“你是認真的嗎?”
諾萬覺得,她絕對在墨鏡底下翻了個白眼。
“那就是得到了一些特權咯。”諾萬彎腰,撿起一個零件,小小的一個零件,價值可不小,在帝國這邊什麼行情他不知道,但在聯邦可是要花上不少貢獻點,還要能抽中,等于說又要運氣又要實力才能拿下。
話語間,諾萬自己都不由自主地帶上來一些酸酸的意味。
丁嶼沒有就這他的話回答他,而是問起了他的下一步打算:
“你說你想看看我們這其他的東西,我才帶你來我的維修室裡參觀,不過這些也就僅限參觀了,你要是沒有系統的學習也看不出什麼門路,你接下來還想看什麼?可以問問伊斯頓,比起何頌他要閑一些。”
諾萬摩挲着手裡的零件,頂着丁嶼的目光走到了操作台邊,他把零件向上抛起又接住,饒有興趣地看起了丁嶼面前擺開的草圖。
看樣子,是一台很不錯的機甲的設計雛形。
諾萬确實對于訓練場的對戰訓練已經失去了興趣,而且看杜理慈目前的狀态,跟在何頌和伊斯頓身邊,在軍校裡也沒什麼危險的地方。
于是他在前兩天和杜理慈——當然也包括了學生會那些人——一起吃飯的時候,無意間提起了自己要去找點其他事做,就不去訓練場了。
“那你有想要做的事嗎?去奧歌契中心城區看看也是個不錯的選擇,應該和聯邦是不一樣的景象。”
何頌的身份同時要求她,要負責關照關照他們這些研學生,很明顯她把杜理慈和小楠都關照得很好,但對于諾萬和安尼萬,倒是沒有過多的幹涉。
聽到何頌提起奧歌契,諾萬同樣沒有什麼興趣,他感興趣的是機甲和教育,前者是個人興趣,後者是他從小的個人興趣。
在成為一名哨兵之前,他想做的一直是一位老師,他的老師給他做了一個好的榜樣,哪怕是後面他注定短時間内做不了老師,他也不知不覺的會去模仿他。
例如對杜理慈的關照,諾萬把一個連通用語都不會說的人,連最基礎的常識性知識都缺乏的人,教育到成了他上司。
對于杜理慈的和他現在的上司下屬關系,其實諾萬心裡還是有些啼笑皆非的。
哦,他至今也沒完全學會通用語。
至于機甲,諾萬對這種沒有生命的無機金屬,和生物電路以及與人體精神力的鍊接很是着迷,而且他恰巧也有些天賦,沉迷機甲更是順利成章的事。
所以當諾萬看見丁嶼正畫着的圖紙,哪怕隻是草圖,他也能判斷出這還在紙張上的機甲,和它的設計者的水平。
丁嶼不僅僅是機甲維修師,更是一位機甲設計師。
而且,相當有能力。
諾萬不知道的是,奧羅拉把黎明的重組和升級交給了丁嶼,可不單單是因為她是黎明小隊的一員,更是看好她的才能。
同時,她也是當時伊斯頓沒有過多抵抗就答應入隊的原因之一,在得到了奧羅拉那通“隊員平等”的承諾後,一位頂尖機甲師的免費設計修理更新的吸引力,對于伊斯頓來說實在太大。
這些諾萬都不知道,他隻知道,他對眼前的圖紙很感興趣,而且他也不介意告訴丁嶼自己對機甲頗有研究的事實。
“這裡,你打算做什麼?”諾萬停下了抛零件的遊戲,手指移動到圖紙的一處,懸空在了上方,保證自己不碰到圖紙上的内容。
對一位設計師最大尊重,是保證ta的設計圖或者設計屏幕的整潔,不要随便用手去指指點點,這點同為機甲設計師的諾萬再清楚不過。
不過他倒是沒有期盼丁嶼能給他回複,畢竟這可是——
“最後的一件事。”丁嶼很是坦然地回答到,她停下筆,有些尴尬地撓了撓頭,“但我還沒想好做什麼。”
好吧,這人太誠實了。
“‘最後一件事’?你是指防禦還是攻擊?”諾萬看着這張草圖裡這塊空白的位置,看起來是打算在用駕駛座上的一處設計。
秉着機甲師之間的友好交流,當然也是他也有些無聊,他随口回應到。
丁嶼微微頓了幾秒,看起來是在評估要不要和他說,但最後她還是選擇和諾萬進行交流。
“雖然我很想以防禦為目的來設計,但這架機甲的主人不會是那種人。她的最後一件事,一定是為了攻擊,哪怕是生命的最後一刻,她都不會退後一步。”
“而事實上,在她上一次的絕境中,她也是這樣做的,雖然我并不是在詛咒她,但我們作為哨兵向導的,免不了和蟲族要一直戰鬥下去,我希望在那種絕境下,我能為她做些什麼。”
丁嶼平時看着話是真不多,這下噼裡啪啦一番輸出,諾萬不是傻子,這架機甲,百分百給那個一直用着訓練用機甲的何頌準備的。
想得真多啊,死之前都還要進攻嗎?
這是對一位向導的期盼嗎?而且何頌不是擔任的指揮官這種角色嗎?都要指揮官暴露在絕境之下了,那她的隊伍其他人估計也死絕了。
這些人大概率會包括面前的丁嶼,但當事人還在情感格外充沛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