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章上都有标注官員姓名,時鶴書默默将劉獻忠的分出來。
嗯,總共十八本彈劾奏章,劉獻忠一人占了十本。
且自從知道他都會看後,劉獻忠罵的明顯髒了許多。
時鶴書有時候都好奇,他哪裡來的毅力。
将劉獻忠那十本再次翻閱一遍後,時鶴書冷笑一聲。
老匹夫,看來是真活夠了。
時鶴書将奏章甩到一旁,難得起身離開了桌案:“去東廠。”
京城,東廠。
這是景雲第一次光明正大的陪着時鶴書走入東廠。這次,他不再是東廠獄的囚犯,而是時鶴書的下屬。
在入門前,時鶴書取下他腰間的兔子面具,扣到了他臉上。
“戴着。”
玉白的手指擦過下巴,景雲悶悶應了一聲,耳根浮上薄紅。
東廠的布局确實很陰森。
大塊的黑色石磚砌成了内裡裝潢,昏黃的燭火搖曳,來來往往的太監身着同一制服,無一不闆着張臉。
“督主。”
有太監向時鶴書問好,時鶴書微微颔首,繼續帶着景雲在昏暗的東廠中左拐右拐,最後拐到了一扇門前。
他擡手輕叩了三下門,不多時,清潤的聲音便響起。
“督主,您怎麼來了。”
一襲青衣的高大男子輕輕握住時鶴書的手,迎着他入了門。但見到景雲,他又有些為難:“督主,這……”
藏在寬袍大袖中的有力手臂将景雲攔在門外,拒絕在時鶴書面前主動起沖突的景雲眯起眼睛看着竹青,竹青卻毫不在意那落在身上的視線,專注的注視着時鶴書。
時鶴書垂眼,掃過桌上尚未訂裝成冊的檔案:“竹青,他也是我的下屬。”
竹青笑容不變:“是。”
他收回手,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似乎方才強行把景雲攔在門外的人不是他。
“請進吧。”
景雲也不理他,大步邁進了屋内。
時鶴書帶他來的是東廠檔案室。
通天的高櫃裡塞滿了新舊不一的冊子,極為震撼。這裡聚集了不少百官陰私,有些或許連那些官員自己都不記得了。
人無完人,東廠也不是發現一個官員有問題就直接下獄的。他們隻會一筆筆的記下,待犯下大罪或時機成熟再将人剝了官身,送入獄中。
“督主要尋誰的。”
無視景雲,竹青跟在時鶴書身邊,溫聲問道。
時鶴書注視着按職位分布的檔案,在其中搜尋着自己想要的名字:“劉獻忠。”
聽到這個名字,竹青不加思考,便輕輕拉住了時鶴書的手。
“督主,請随屬下來。”
在景雲陰森森的目光下,竹青牽着時鶴書,一路走到了牆邊。
而竹青剛松開時鶴書的手,景雲便主動拉住了時鶴書。
時鶴書:“?”
時鶴書看了景雲一眼,景雲不自覺緊了緊握着時鶴書的手。
“……”時鶴書看了看被握住的手:“何事?”
景雲的聲音有些悶:“無事,隻是想和督主牽手。”
時鶴書:“……”
為什麼要牽手。
時鶴書不理解,并稍稍用力,掙開了景雲不知為何而握住他的手。
似乎是聽到了他們二人的低聲談話,竹青漫不經意地看了景雲一眼,又風度翩翩的搬來那把巨大的通天梯,對着時鶴書笑的溫文爾雅:“督主,可能有些多,可否勞煩景雲小兄弟搭把手。”
時鶴書沒有拒絕,甚至主動道:“若是很多的話,本督也可以拿一些。”
竹青笑着拒絕了:“屬下怎麼舍得。”
說着,看上去隻比時鶴書強壯一點,依舊屬于弱不禁風範疇的竹青氣拔山兮力蓋世,直接搬下來了約莫有半米厚的檔案,移交到了景雲手上。
“哎呀。”他似是剛察覺到自己拿的太多,“景雲小兄弟不會拿不下吧。”
景雲:“……”
景雲面無表情,語氣卻比竹青還要溫和幾分:“怎麼會呢,竹青大人莫要看不起小人啊。”
說着,他直接單手接過竹青手中的檔案,将其穩穩的放到了桌上。
莫名覺得氣氛不太對的時鶴書:“……”
他沉吟片刻,看了看依舊笑着的竹青,和疑似笑着的景雲。
嗯,似乎是錯覺。
那半米高的檔案并不是全部,但落在桌上,幾乎與時鶴書齊眉。
時鶴書擡手取下一本翻看,不去看一旁兩人怪聲怪氣的針鋒相對。
不多時,另一堆半米高的檔案落下,竹青下了梯子,繼續維持着溫文爾雅的模樣站在時鶴書身側。
“督主,劉尚書近年格外猖狂,因此記錄也比較多。”
他俯身欲湊到時鶴書耳邊,卻被景雲用劍鞘擋開。
竹青:“……”
竹青默默記下這筆,繼續道:“不若屬下将大罪整理成冊,交給督主?”
時鶴書看着那兩大座檔案山也有些無言以對,他輕輕颔首:“如此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