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甯和阿月到了陳府便急忙去了孫雪燕的院子,正巧碰見陳子洵送醫工出來,便在院子裡停下。
“沈小姐!”跟在陳子洵身後幫大夫提箱子的小厮看見沈安甯後就立刻行禮問好。
陳子洵見沈安甯過來後介紹道:“阿甯!這是宮裡的齊博士。”
沈小姐?齊茂成一愣,聽聞平川鎮北侯沈海此次進京帶來了家眷。他一看面前這個姑娘,雖然穿着男子衣裳,卻長得十分英氣,眉眼間确實有幾分和當年的江夫人相似,隻是江夫人多了一些溫婉,而眼前的這位姑娘則有幾分清冷。于是恭恭敬敬地叉手一禮道:“沈小姐!”
沈安甯也恭敬地回了一禮後,急忙問道:“燕姨怎麼樣了?”
“昨日太醫署的同僚前來替孫夫人診脈,從脈象看來像是尋常的熱症,已經用了藥,隻是今日又一次前來看診時,孫夫人還未退熱,如今我已經換了藥方,命人前去煎藥了。”
沈安甯想起了街上那個乞丐,問道:“這兩天伺候燕姨的人可有這個症狀?”
陳子洵回頭看了看照顧孫雪燕的下人,又搖了搖頭道:“沒有。”
“我在剛來的街上碰見有症狀相似的人,叫人送去醫館了,有位葉醫者說可能是瘟病,齊博士可以前去看看是否真是瘟病。”
“這……我馬上就去看看。”齊茂成說完就轉身拿過小厮手裡的藥箱,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告辭。
“嗯,有勞齊博士了!”沈安甯也俯首相送。
“多謝齊博士!我送您出去!”陳子洵和沈安甯示意後就送齊博士離開了,沈安甯和阿月則是直徑進了孫雪燕的房間。
“小姐,燕夫人不會真的是和那個乞丐一樣的病吧?”阿月擔心地跟在沈安甯身邊。
沈安甯沒有說話,隻是皺着眉頭進了房間。
一進房間就看見孫雪燕躺在床上,呼吸不算平穩,沈安甯走近些,明明前兩天還見過,現在卻感覺床上的人看起來似乎真的消瘦了很多。
孫雪燕一看來人是沈安甯就想起來,有些虛弱的說道:“阿甯來了?”
沈安甯立即準備上前扶她。孫雪燕立刻制止,“快别過來!正生着病呢!别過了病氣給你們!”
沈安甯想起剛葉雲舒給的手帕,就拿出來遮住口鼻,然後坐到了床邊,扶着孫雪燕,伸出手輕輕覆在孫雪燕額頭上,“燕姨你感覺怎麼樣?”
“我沒事,讓你們擔心了。”孫雪燕輕輕拍了拍沈安甯的手。
“燕夫人……”阿月皺着眉頭走近,略帶哭腔。
“你這小丫頭,我沒事,别擔心了!”又看向沈安甯說道:“你們也不要在這待着了,你阿娘她柔柔弱弱的,估計吓壞了,你回去多陪陪她!”
“我阿娘沒事,燕姨你也不要擔心!”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燕夫人,你要早點好起來啊!”阿月抱着孫雪燕的腰。
“這傻丫頭,都說了會過了病氣了,你還離得這麼近。”孫雪燕雖然說着這話,卻也隻是輕輕拍着阿月的背安撫她。
三人正說着見孫雪燕有些疲憊,沈安甯便扶着她躺下,照顧她熟睡後帶着阿月輕輕地退了出來。
從陳府出來後已經到了傍晚,陳子洵送她們兩到門口時,看見了候府的馬車,阿月便直接過去了,留沈安甯和陳子洵在身後交談着。
沈安甯這時才想起來,那位齊博士既然是宮裡的醫博士,為何會來陳府看病,“阿洵,為何是位醫博士前來為燕姨診治?”
陳子洵撓了撓頭,“昨日前來診治的那位醫師看過後說是尋常熱症,但是今日也沒見好轉,他今日看了回去了以後齊博士就自己來了。”
沈安甯點了點頭,想必是這位醫師發現了有些異常,所以叫來了齊茂成,沈安甯擡頭看了眼陳子洵,兩人自小一起長大,又一同拜李萬為師學習武藝,少年劍眉星目,常年在戰場上使得膚色有些黝黑,隻是才兩日不見,他的神情似乎有些疲憊,“别送了!你回去照顧燕姨吧!也照顧好自己。”
說着沈安甯又轉頭看向陳府的管家,“楚伯,先不管燕姨是不是瘟病,先準備一些預防和治療瘟病的藥材,另外讓請醫工前來給照顧過燕姨的人都看看,你們自己也多保重!”
楚管家點了點道:“沈小姐你就放心吧!”
陳子洵見沈安甯就要走,急忙問道:“今日一忙忘了問你了,侯府這兩天情況如何?聽張叔說起有幾個在侯府門口盯梢的?你多注意些!”
“侯府的事你不用擔心!我應付的來,你隻管好好照顧燕姨,其他的事不必憂心!”
“那就好,隻是日常出門也要多注意,畢竟對方在暗我們在明。”
“知道了!你進去吧!照顧好燕姨,我明日再來,有什麼消息立刻派人通知我。”
“嗯。”
“沈小姐慢走!”
陳子洵站在原地看着沈安甯上了馬車才回頭和楚伯一道進門。
沈安甯和阿月坐着侯府的馬車回去,沈安甯心裡想着今天街上遇見的事,若真如葉雲舒所說是瘟病,那以乞丐每日到處乞讨的情形,這洛京内怕是不知有多少人和乞丐接觸過,如今隻能希望太醫署盡快确認是否是瘟病,及時做出決斷了!
沈安甯也擔心孫雪燕的病情,從小沈安甯就在軍營長大,性子也野得很,沈海一心在行軍打仗上,江秋妤出嫁前就是個柔枝嫩條的富貴小姐,又自小就有胸痹在身,出嫁後也一直是個溫婉賢淑的夫人,從小就管不住鬧騰的沈安甯。
倒是孫雪燕,從小父母雙亡跟着哥哥孫雨鶴一起長大,會一些武功,一直也是個性格豪爽的姑娘,嫁給自幼一起長大的陳其武以後性子也一直沒變,邊境多年來戰事未平,沈安甯和陳子洵從小到大少不了江秋妤和孫雪燕兩位夫人的照顧。
沈安甯正想着這幾日來到洛京後遇見的人和事。阿月一路上也是愁眉苦臉的,時不時歎氣,沈安甯硬生生被她的一聲聲歎氣聲打斷了思路,看着她又準備歎氣了沈安甯立即打斷道:“你再歎阿忠就要把你丢下去了!”
“小姐!”阿月急忙往外一看,像是真害怕阿忠會把自己丢下去,回頭看着沈安甯,馬上又歎了口氣,擔心道:“小姐,你說燕夫人她會不會……”
“别擔心了,會沒事的!”
“嗯!燕夫人那麼好,肯定會沒事的!”
阿月像是在說服自己,隻是沒有片刻又是一臉的愁眉苦臉坐着。
沈安甯拉開了窗簾想看看外面,卻發現了一個跟着自己馬車的黑影,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就看到了侯府門口的人也跟着她離開了。她當時着急的去看孫雪燕也沒怎麼在意,看着窗外繁華的街道,這人确實也是隐蔽得很好,若不是她自小就在軍營裡長大,怕是也難以發現。
突然,她心上一計,倒想看看這個尾巴想幹什麼,想了想就讓開了身子,“哎,那是什麼啊?”
阿月馬上就被窗外繁華的洛京吸引了,兩個水汪汪的杏眼頓時睜大了,“是面具!”
沈安甯笑了笑,“不如我們下去看看?”
聽沈安甯一說,阿月立刻便來了興趣,用力的點了點頭。
阿月迫不及待地轉頭叫阿忠停車,然後跳了下去,“小姐小姐!你看你看!你快看!那邊有人在噴火!”
“小姐!那邊有人在變臉!”
“小姐!……”阿月說着說着就直奔一個買面具的小攤子而去。
沈安甯原本煩悶的心情也消解了許多,微微一笑,也跟着下了車,借着假意整理自己的儀容随意地瞟了一眼馬車的後方,吩咐阿忠先回去後,就抽出了别在後腰上的扇子打開,然後漫步跟上阿月。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啊!賣面具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