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甯也不在玩鬧,将在福星樓遇見的事和他說了一遍,“她是長樂坊的樂妓,擅彈琵琶,按理說她的手應該細白柔軟,即使有繭也應在手指。可那天在酒樓,我見她手中的繭在掌心,想來憑她的身份也不會是做粗活留下的,反倒是像練武時留下的。雖說這洛京是卧虎藏龍,一個樂妓有武功用來傍身也不是什麼可疑之事,可我兩次遇見她都和候府門口的那撥人有關。”
張千嚴肅地沉思了片刻,“這個佩娘确實不知是誰的人,但是這個長樂坊是趙王的,有沒有可能她是趙王的人?”
“方景澄?”
“是,聽聞福星樓也是他的。”
沈安甯:“……”
“不過侯府門口盯梢的人有些線索了,隻是我一路查到皇宮線索就斷了,但是能住在宮裡的人……這麼想來會是方景澄嗎?”
“可方景澄不是已經出宮開府了嗎?既然此人在宮中,那未必是他。”
張千笑了笑,“我們這位聖上啊!以孝聞名天下,現在在世的七位皇子,除了今年要出宮立府,但現下王府還未完工的十皇子在宮中住,就隻有九皇子還未開府,其餘幾位皇子都早已出宮,但聖上念及皇子要在其母妃面前盡孝服侍,所以允許皇子随時回宮住,這在曆朝曆代都是沒有過的。”
沈安甯聞言疑惑道:“十皇子方景淳都要出宮了,為何九皇子方景淮還未開府?”
張千想了想,随口道:“這個九皇子自小就體弱,一直是個藥罐子,想必聖上是想留他在宮中休養吧!”張千頓了頓又道:“又是福星樓又是佩娘的,說不定真和這位趙王脫不了幹系。”
沈安甯思忖了一會,“不一定,昨日我們還碰上了方景澤。”
“你這才來洛京幾天,怎麼連魏王也碰上了?”
沈安甯又把昨日街頭遇見方景澤的事和他說了一遍。
“二哥這兩天魂不守舍的,前日才聽二哥說起二嫂生了病,二嫂現在怎麼樣了?”
“現在還好,有宮裡的醫師和齊博士在照看着。”
“那就好!隻是二嫂要受這苦,你多去看看,有什麼情況及時告訴我一聲。”張千頓了頓,又接着說道:“這宮裡這麼多人,況且又戒備森嚴,要查出來是誰還需要點時間,雖說這洛京打得過你的也找不出幾個,但是你最近出門還是要多注意,畢竟你對洛京也不熟悉,要不直接将門口的人趕走吧!”
沈安甯道:“倒也不必!如今我們連是誰對付我們都不知道,就這樣趕走了豈不是更找不到幕後之人了?況且他們也不能怎麼樣,就先看看吧!”
張千又一口喝了一大杯水,突然嚴肅了起來,“如今聖上已經要年過半百,東宮之位卻一直空着,若是沖你來的,很大可能是哪個王孫貴胄,畢竟大哥就你一個孩子,娶了你,還怕沒有大哥的支持嗎?”
這也正是江秋妤擔心的地方,得到沈家的支持最簡單的莫過于和沈家聯姻了,況且沈海又隻有沈安甯一個女兒。
沈安甯微微蹙眉。
張千看見了沈安甯的表情,他知道以沈安甯的性子,肯定不是被吓到了,而是有什麼想不通的事情,于是安靜地等着沈安甯。
不一會,沈安甯就開口道:“張叔,你再幫我查個人吧!”
“誰?”
“姓房……不過也可能不是,他說他叫房小九。”
張千疑惑,“這是什麼人?”
“一個病秧子。”阿月的聲音帶着包子味道從不遠處傳來。
兩人正一臉嚴肅,聽見阿月說話後兩人一起看向阿月,阿月被她們看得有點懵,嘴裡的包子還沒咽下去,就舉起手裡的半個包子問道:“你們要嗎?”
沈安甯:“……”
張千:“……”
沈安甯和張千又對了一下這兩天的事,張千便跟着沈海離開了。
沈安甯帶着阿月又準備去陳府,江秋妤得知後也要跟着一道去,她一直以來身子不好,沈安甯怕萬一真是瘟病,她這身子怕是很容易染上,于是就讓她在家好好歇着,告訴她自己會照顧好孫雪燕,有什麼消息會馬上告訴她,這才帶着阿月走了。
到了陳府才得知陳子洵跟着齊博士去了醫館,原來齊博士今日來給看孫雪燕看過後又準備去醫館,而陳子洵,因為沈海将瘟病一事上報給了宮裡,所以陳子洵則被派去查看乞丐們的情況。
沈安甯看着躺在床上的孫雪燕,阿月和彩雲在一旁擰了毛巾給她擦拭着。
陳子洵到醫館時外面隻有幾個過來抓藥的百姓進出,醫館内譚謹見陳子洵來了問道:“陳兄!”
陳子洵早前就因軍務跟着沈海來過幾回洛京,早就認識了這位跟着父親駐守南州的譚謹,兩人年紀相仿又都是少年将軍便很快相熟,自那以後陳子洵每年跟着父親和沈海來洛京時都會和這位小譚将軍叙舊,去年一别已是快半年未見,陳子洵上前一禮,“是譚兄啊!”
“聽聞令堂也染上此病?”譚謹一拍陳子洵的肩膀,“如今還不能确定是瘟病,而且也沒有其他人染上了,想必不會是瘟病的!相信孫夫人吉人天相,一定會好起來的!”
陳子洵苦笑了一聲,也拍一下譚謹的肩膀,“多謝譚兄!”
聽見譚謹的話,譚謹身後幾位官員也關心道:“是啊!小陳将軍有這般孝心,令堂定能痊愈的!”
陳子洵随意道了聲謝,就往醫館後走,他掀開了醫館後面的門簾等一旁的齊茂成先過,然後再跟在後面問道:“那些乞丐都在這裡嗎?”
齊茂成撫了下并不存在的胡子,“現在還不能确定,但目前隻發現這些乞丐。”
兩人一路走到了裡面的一間大的房子裡,裡面躺着八九個人,一個淡藍色襦裙的背影正在最右邊邊給一個乞丐喂着藥,奈何乞丐一直平躺着藥喂不進去,她便放下碗想扶起那個乞丐,但是一隻手又不好喂藥。
陳子洵見狀立馬上前,輕輕扶起乞丐,“我來!”
葉雲舒看見陳子洵扶着乞丐,眉頭微皺。
陳子洵正疑惑,就見葉雲舒拿出了一方白色手帕遞給他,“這可能是會傳染的,小心為好!”
陳子洵看着葉雲舒手中的手帕,是和她臉上的是一樣的白色絲帕,隻是葉雲舒的絲帕上繡着一朵粉色的雲紋,而手上的這一塊沒有雲紋。
葉雲舒見他久久未接,正疑惑時才想到他正扶着人,不方便接,葉雲舒想到這裡便從他手中接過乞丐讓他方便系上絲帕。
陳子洵有禮地謝過接下手帕,迅速地給自己系上,然後接過葉雲舒手裡的人。
葉雲舒這才認真仔細地喂着藥。
陳子洵眼神掃過葉雲舒面紗上的那雙桃花眼,頓時感覺臉有些熱,自覺無禮,不知下一刻眼神該放到哪,便看向外邊曬着的藥材。
“這些人有的原本就有些病症在身,所以吃起藥來不大方便,有勞公子了!”
葉雲舒的聲音就如她本人一樣,溫柔中帶着堅韌。
陳子洵這才回過頭,“無礙。”
這時齊茂成譚謹等人也走了過來疑惑的問道:“姑娘,你為何在這?這裡都是病人!”
葉雲舒輕輕地給乞丐擦了溢出來的藥,然後幫着陳子洵一起扶着乞丐躺下。這才起身行禮,“我叫葉雲舒,是沈家小姐讓我來照顧他們的。”
齊茂成這才看清眼前的人的眉眼,猛地就怔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