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甯開口道：“城内發生瘟病之時，臣女從葉醫師那得知此次并非尋常的瘟病，之後又遇見了化名為鐘拓的杞國翎王府世子穆文欽，因他佩帶‘白羽’所以猜測他就是穆文欽，便以為這瘟病是出自他手，于是便告知了朝廷，隻是找了許久一無所獲，沒有找到他的蹤迹。”

邵盛冷笑道：“這翎王可是穆眺的心腹啊！這久不回京的鎮北侯第一次帶家眷回京，杞國翎王府的世子就來了！又正巧被鎮北侯的女兒看見，真是巧！”

沈安甯聞言，側頭看向邵盛，滿眼冰冷，“中書令這是何意？”

邵盛見沈安甯看向自己的眼神，竟感覺背後有幾分發涼。

方景淮面無表情道：“中書令身為長輩，何必當着晚輩的面去惡意揣度其父呢？”

邵盛正欲還口，方承堯便有些不耐道：“沈安甯，你繼續說下去！”

邵盛也收了口，沈安甯繼續道：“是！此後一直沒有穆文欽的消息，直到有日臣女從宮中聽學後回府，在宮門口又遇見了他，于是一路跟他到雜貨鋪，得知他藏身于此，臣女念及此事事關重大，隻是沒有實據證明他就是穆文欽，于是隻能試探于他，誰知那雜貨鋪内多了許多形似‘白羽’的匕首，臣女還未來得及禀明聖上又發生宮變一事，待宮變平定後，臣女在宮門外拾得一塊匕首碎片，正和那雜貨鋪内的假‘白羽’一樣材質，便疑心他們和宮變一事有關，因聖上已将宮變一事交由世子，于是臣女隻得求助世子。”

方書君聽了，神情嚴肅。

方承堯眉頭緊蹙，盯着沈安甯的目光移向了方書君又移了回到沈安甯身上，“那鐘昭儀就是穆文鏡，你又是從何得知？”

方昭淺聞聲，垂下的手緊握，眼睛緊盯着沈安甯。

沈安甯将宮宴後在禦花園旁見到鐘意蘭和穆文欽一事隐去，開口道：“宮變後，坊間有消息傳出，說這次宮變中死了位聖上身邊的貴人，因和前朝餘黨有勾結觸怒聖顔，也被丢到了亂葬崗，當晚臣女正想去亂葬崗看是否還有前朝餘黨會去為其同黨收屍，誰知在亂葬崗見到了穆文欽前去找人，臣女見他們人多便躲了起來，偷聽到他們談話，才得知了鐘昭儀的身份。”

方承堯聽後久久未言，一直盯着底下跪着的沈安甯，衆人見狀也不敢多言。方昭淺見沈安甯沒有提到自己，心中萬般滋味。

許久後，方承堯開口道：“所以，你明知穆家姐弟身份，還是将穆文欽放走？”

“回聖上！穆文欽能越過邊境的防線來到洛京，絕不會是一人能做到的，現下兩國雖正是休戰之時，但兩國積怨已近百年，雙方邊境的防線從未有過一刻的松懈，他能神不知鬼不覺的越過我們的防線定是有人相助，臣女私自将他放回，他若要回杞國定會原路返回，那時我們便可将他抓獲，同時也能找出内奸。”

衆人聽後都看向沈安甯，隻是各懷心思。

最先開口的是邵盛，“終歸是放虎歸山，若是沒抓到内奸呢？難道任由他跑了？”

沈安甯并未看向邵盛，隻一直看着方承堯道：“我派了人一路跟着，又事先遣人将穆文欽一事寫了信送往了平川，讓平川先做了準備，他跑不了的！”

方昭淺聞言隻安靜地盯着沈安甯。

邵盛冷笑道：“未經禀明聖上就擅自做主，這就是你們沈家的行事作風嗎？”

“鐘昭儀久居宮中不曾出宮，卻能知曉那時要開宮門，想必定是有内應，臣女怕先禀告聖上，會打草驚蛇。”沈安甯這才回過頭看向邵盛，“中書令總是話裡話外誣陷沈家通敵，難道中書令是有什麼證據嗎？那可要現在拿出來呈給聖上定奪？若是沒有，也不必處處針對我們沈家。”

邵盛氣結：“你……好你個沈安甯！”

“中書令！如今鎮北侯不在洛京，你總如此針對一個晚輩是為何？”

沈安甯聞聲望去，正是方景淮。

邵盛正欲再說，禦書房外有人來報昨夜帶回來的人審出來了！

方承堯一聲示下，來了幾個侍衛将兩個渾身是血的人拖了上來，“禀聖上！這兩人是在雜貨鋪抓來的夥計，現已經招供！”

那兩個夥計被丢在地上，擡頭一看方承堯，也顧不上痛了連忙跪下求饒道：“聖上恕罪！聖上饒命啊！小人真的什麼不知道啊！”

方承堯一掌拍在書案上，兩人才安靜下來，驚恐着低着頭，“你們不知？那奸細是如何在那鋪中藏身如此之久的！”

兩人連忙趴在地上，一人回道：“回聖上！小人也是來這雜貨鋪幾年而已！别的小人不知啊！”

“是啊！是啊！小人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

方承堯盯着底下兩人，一旁谷鵬上前回道：“回聖上！兩人的身份俱已查明，确實是四年前從洛京城外不遠的小村莊來的，屬下也已派人前去證實了！另外這個雜貨鋪原是前朝衛榮賞賜給身邊的一名随從的，因衛榮經常賞賜些店鋪給随從，當時的洛京也處在混亂之中，所以一時無人注意這位随從，前朝覆滅後這位随從換了個身份做起了生意，這些年生意雖是不溫不火，卻也一直維持的雜貨鋪，這個随從在四年前已經去世了，之後這個雜貨鋪便一直由一個叫雷炎的人管着，關于此人隻知是當時洛京城内的流民，被雜貨鋪老闆所救，之後便一直在這雜貨鋪内，隻是屬下派人在雜貨鋪外盯了幾天也未抓到此人。”

方承堯又看向底下兩人，“這雷炎是誰？從何來的？”

夥計低着頭道：“小的也不知，隻是聽原先的夥計說是以前因為戰亂家裡人都死了！被老闆所救，此後就一直在這了！這些年來也沒見他有家人！”

沈安甯跪着端正，聞聲回頭一看，那夥計慌亂中認出了沈安甯便那日去雜貨鋪的人，驚道：“上次是你！”

衆人聞聲都看向沈安甯，沈安甯問道：“他既沒有家人，前老闆也沒有子嗣，那上次那位公子是何人？”

夥計立即道：“小人也不知！那位公子是前陣子突然出現的，還帶了一位老爺，我們叫他龐先生，雷掌櫃說是遠房親戚，那位公子來了以後一直在後院中不曾露面！那次見到姑娘時我正在鋪子中整理貨物，就是姑娘看到的那一批匕首，是那日龐先生從外面尋來賣的，我當時聽見那位公子進了鋪子後和龐先生說了一句‘有個尾巴跟了一路’，之後那位龐先生便吩咐我說一會有位姑娘若問起匕首，要進去告訴他一聲，别的小人就不知道了！小人真的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