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家在冀州的馬幫分行近來出了内賊,魯思瑩去清理門戶,前前後後折騰半月有餘方返回京中,剛至府門,聽門房報鐘離家小姐來尋過兩次,記起燈會那日約定,折身往鐘離府去。
這廂門房恭敬有禮地給魯思瑩吃了一記閉門羹:“皇後娘娘鳳體欠安,我家小姐侍奉左右,在宮中小住未歸。”
魯思瑩心道掃興,打馬去酒肆,提兩壺美酒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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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後,城外私宅内。
厲雲征劍眉緊鎖,問道:“可有聽錯?”
他鮮少重複回問,前來回話的盯梢之人先是一愣,快速颔首,再次應聲:“千真萬确,太師府的門房說他家小姐進宮了。”
聞言厲雲征眉梢冷意更甚,複問:“确定從未看到鐘離小姐出門嗎?”
自得令監視太師府,十多天過去,毫無異動,盯梢者今日得知小姐不在府内亦十分惶恐,察覺将軍怒意,戰戰兢兢道:“屬下們日夜輪流監視,不敢有半分疏漏,确定未見鐘離小姐出門。”
堂外,無邊無際的昏暗沉沉壓下來,狂風驟起,呼嚎着預警暴雨即将來臨。
厲雲征揉着眉心積聚起的濃愁,擺手道:“你去吧,繼續盯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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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烏雲遮住月華,街上行人散盡,各家門窗緊閉,恐被夜雨侵擾好夢。
樹枝在風中狂擺,驚得沙沙聲不止。
如此夜黑風高,有人影從枝丫間躍下,守在院中之人絲毫察覺不出。
幾顆石子先後落下,兩顆分别打在守在門前的兩名小厮身上,驚得二人左右張望,随即第三顆落下,打在不遠處的草叢中。
小厮循聲而去。
黑暗中的身影閃身進入屋内,袖風拂滅燈盞,免其将不速之客的身影暴露在門窗上。
“是我,别怕。”
這次厲雲征先開了口,謹防再被對方當作賊人射出銀針防備。
“大哥哥!”念念認出聲音,更加詫異,他竟敢不聲不響地夜闖太師府。
念念那日私闖密室被逮個正着,鐘離恩堯為防止她外傳阿帕達未死之事,将她禁足閨閣。
“噓!”厲雲征插緊門闩後蹲身,借下半扇實木門闆擋住身體,示意她噤聲。
“小姐?”小厮折回,在門外試探地呼喚。
“何事。”念念揚聲應道。
“方才有異響,小的恐驚動小姐,小姐無事便好。”得知人還在屋内,小厮松了一口氣。
厲雲征吊着步子挪近,毫不客氣地跻身到念念軟榻之上,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待念念反應過來,人已在厲雲征懷中了。
“你這人……”
真是愈發厚臉皮了。
“再大些聲可就被外頭聽見了。”厲雲征理直氣壯,貼近她耳蝸輸送着熱氣。
“将軍怕不是采花賊托生的,總在夜裡偷進姑娘閨房。”
“拜你所賜。”
閨房之外便是守衛,如此緊張的氛圍下,兩人竟然在咬耳朵鬥嘴,真是瘋了。
天空劃過一道明閃,帶出沉悶的雷聲陣陣,有零星小雨落下。雷雨聲恰好削弱屋内動靜。
念念不與他糾纏,想到方才門外動靜,遂問:“你是知道我被禁足才來的?”
“猜測,看來猜對了。”
“找我有事?”
冒這麼大風險總不會單純為見她一面,盡管念念内心期望如此。
厲雲征自不會花言巧語回她,拉過念念雙手,鄭重道:“我先同你講,你再決定沒有話告訴我。”
念念預感不祥,仍是點了頭。
他開門見山,道:“我知阿帕達是假死,雖不知目的為何,但斷定與出關的商隊脫不了關系。商隊人貨皆無問題,那便是送信了。”
“信的内容無出其二,要麼阿帕達聯系烏達有所圖謀,要麼扣押阿帕達之人和烏達勾連……無論哪一種,阿帕達消息傳到烏達,邊關都免不了一場大亂。”
正說着,外頭小雨瞬時被豆大的雨點替代,“嘩啦啦”傾盆而下,打得屋檐與青磚嗒嗒作響。
厲雲征頓聲,牙齒叼着念念的耳垂,輕扯一下又松開,用調情時的語調喚道:“念念。”
倏然從正經态度軟下來,酥麻之感傳遍念念全身,體内猶如萬蟲噬咬般難耐,扭捏着錯開他的呼吸。
厲雲征話音未停,隻将聲音放得更加和軟,如同從棉花裡發出來的。
“若事關太師你不說也罷,若隻是擔心我違抗皇令出關……你知道的,我不想要你的欺騙。”
說話間,還時不時蹭弄念念的頸窩,撩撥她緊繃的心弦,差點以為他在撒嬌。
然而正是太過反常,使得她難得有一次,在他的溫柔攻勢下保持清醒,一語戳破對方的僞裝:“你在誘供。”
說什麼讓她選,明明是設好陷阱,她說與不說都能從中得到答案。
“學聰明了啊......”厲大将軍平生第一次色/誘套話,以失敗告終,讪讪地收了神色,恢複一派凜然。
“坦誠講,倘使邊關起了戰亂,我絕不會袖手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