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村染病的大多都是成年人,幾乎每戶都有咳嗽、腹瀉、高燒的病患,每天都有人被裹上白布擡走的,那些年長的身子骨較弱的老人沒多久就撐不住撒手人寰,整個張家村都彌漫着死亡的氣息。
官府為了避免瘟疫擴散下令封村,整個村子隻給進不給出徹底與外界進行隔離。
好在蕭沐等人提前知會了城北區府尹曹望,曹望以最短的時間召集人手,将府兵精心編排成好幾隊,每隊均配備一名醫士每天挨家挨戶上門仔細查病情,一旦發現确診者即刻将病患轉移到村子以東遠離河水的隔離區。
隔離區由簡易木屋搭建,離村子居住區較遠,在此進行醫治和觀察再好不過。
南宮知秋囑咐廚娘,運送到村裡的食物務必煮熟,每位村民在領取糧食時都必須佩戴用高度酒浸泡過的面罩,以防飛沫傳播,死去病患的所有物品,更是得用火銷毀以徹底消除潛在的傳染源。
一系列的嚴格舉措,有效地遏制了疫情的蔓延,為張家村争取到了寶貴的救治時間。
瘟疫肆虐已過去五日,南宮知秋在救治區旁的一間小屋中全神貫注地研究藥物。
她臉上戴着面罩,雙手則套着防護手衣,不停地翻閱醫書,目光在醫書和藥物之間遊移。
這些醫書除了前人留下的珍貴典籍,大多是她跟随師父外出遊曆時親手記錄的手書,都是彌足珍貴的經驗。
南宮知秋的手指在書頁上輕輕滑過,她的眉頭時而緊鎖,時而舒展,腦海中不斷地梳理着各種藥材的性味歸經,思考着如何搭配才能發揮出最大的療效。
蕭沐一直跟在南宮知秋身邊,她不識字,隻好幫着做一些燒水、煎藥、研磨藥材這些簡單的事。
“姐姐,藥煎好了。”
“嗯,你去叫外邊的衙役,吩咐他們把藥送到隔離區讓病人服下。”
“好。”
“已經過去五天了,多次試藥,如果這次還是失敗...那就隻能去找那個東西。”南宮知秋一臉嚴肅。
“那東西是什麼?”
“三色菩提果。” 南宮知秋輕歎一聲,略顯遺憾,“是一種特效藥引,如果有了它,這場瘟疫便可迎刃而解。”
五年前,南宮知秋與醫聖曾去過迷霧山林,有幸得以瞥見過三色菩提果的倩影,可惜當時并未采摘。
“姐姐,這藥是不是極為難尋?”
南宮知秋輕點頭,道:“三色菩提果,五年方得開花,再五年才得結果,生命周期極短,從開花到凋落不過短短十五日,而采摘下來後更是僅有七日的保鮮期。張家村與三色菩提果生長地相隔甚遠,若不能就地将其煉制成藥,即便得到了最終也隻是徒勞。”
當年醫聖見到此果,深知其花期短暫彌足珍貴,才不忍采摘,任由它在山林中自然凋落。
三色菩提果,紅、黃、藍三色交織,璀璨奪目,每一顆果實都凝聚着天地精華,而它的特别之處不僅僅在于其外表,更在于其獨特的藥效。
據說,此果能夠喚醒人體深處的潛能,對于某些疑難雜症有着不可思議的療效,甚至有着起死回生之效,被譽為藥中之王,是無數醫者夢寐以求的寶物。
蕭沐聞言,眼中略顯失落,想到自己的母親,還有張绾绾的父母,以及村子裡其他人可能都會沒命,不禁有些難過和喪氣:“真的沒有别的辦法了嗎?”
南宮知秋轉頭看向蕭沐,心下一沉,輕輕笑了笑,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輕松一些:“沐沐,我會想辦法的,你信我嗎?”
蕭沐抹了抹眼角的淚珠,擡頭擠出一絲微笑,點頭說道:“嗯嗯,我信姐姐。”
南宮知秋莞爾,心下存在許多疑惑,但這些現在都不适宜告訴蕭沐。
這次的瘟疫确實古怪異常,被感染的人排洩物、嘔吐物中都存在細小蟲子...從症狀看,更像是中毒。
南宮知秋感到前所未有的棘手。
如果不能找到治療的方法,整個張家村都可能面臨滅頂之災。
南宮知秋輕輕摸了摸蕭沐的腦袋:“沐沐我答應你,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棄張家村的。”
第五次試藥失敗後,村民們開始躁動不安,壓抑已久的情緒終于在深夜徹底爆發。
村口處,人群聚集,喧嚣聲此起彼伏。
未感染的村民們不停地沖撞守衛,他們揮舞着手臂,叫嚷着:“我們不想在這等死!放我們出去!”
栅欄在人群的推搡下逐漸松弛,随時都有被完全沖開的可能。
村民們表情猙獰,在恐慌與絕望面前,所有的理智都顯得如此脆弱。
府尹曹望早就躲得遠遠的,根本不敢上前,當下無人主持大局場面更顯混亂。
村民們的情緒已經到了臨界點,随時可能引發更大的暴亂。
南宮知秋看着這一幕,心中滿是無奈,她何嘗不想盡快找到治療瘟疫的方法,可是,這非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看來隻能去找三色菩提果了。
南宮知秋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走向村口。
蕭沐被屋外的動靜吵醒,她起身穿好衣服後立刻跑到門口查看情況,當隐隐聽到遠處傳來的南宮知秋的聲音時,心中一緊,擡腳便想朝着聲音方向跑去。
“沐沐。” 張绾绾帶着一絲驚慌的聲音從房裡傳來。
張绾绾的父母和蕭沐的母親阿秀都被安置在了隔離區,蕭沐不放心張绾绾一個人在家,這幾日都讓她跟着自己住。
蕭沐回過頭來,說道:“绾绾,你留在家裡,把門鎖好千萬别出來,我去看看前面的情況很快就回來。”說罷,她轉身朝着聲音的方向奔去。
“諸位!”南宮知秋将一張凳子放在村民跟前,站了上去,“諸位請聽知秋一言!”
“我知道大家面對這場突如其來變故感到害怕和無能為力,也知道你們中有人可能已經失去了親人...但是,請大家冷靜下來,瘟疫存在潛伏期,你們中或許有些人已經感染了,如果這麼冒然沖出去,很有可能讓村子外的人受到感染。”見大家安靜下來,南宮知秋環顧四周,繼續說道:“還請大家再給我一些時間,一個月内,我定能想到辦法醫治大家!”
“你說得輕巧!我們可不想在這等死!也管不了那麼多,試藥失敗那麼多次,誰知道你還行不行!到時候你跑了,我們還不得在這等死!我們不等了,我們要出去!” 南宮知秋的話音未落,人群中突然一個尖銳的聲音響起。
村民的情緒再次被煽動起來,人群逼近南宮知秋,試圖抓住她以此作為要挾好沖出栅欄。
“不許你們傷害姐姐!”
蕭沐不知什麼時候擠到了人群前面,看到村民要傷害南宮知秋,沒忍住便竄出來擋在南宮知秋身前,張開雙臂試圖阻止村民靠近南宮知秋。
可蕭沐畢竟隻有一人,根本擋不住顯然已經失去理智的村民。
一人往她腹部狠狠踹了一腳,蕭沐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沐沐!”南宮知秋驚呼一聲,趕緊跳下凳子扶起蕭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