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晚上,天氣稍微有了些涼意,蕭沐無意識的緊了緊身上有些松垮的男裝,以前多少也聽過青樓裡的故事,這紅滿軟帳的醉春風,那些摟摟抱抱的男女們,蕭沐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有些躊躇的放緩腳步。
門口站着的鳳姐,雖然年過四十,卻風韻猶存,面容猶如三十姣好婦人一般。一身桃紅衣裙,雍容華貴,完全看不出是個老鸨。
她瞧見蕭沐,立即上前,嘴邊露出輕佻的笑容:“喲,公子好生俊俏,瞧着有些面生呢,第一次來吧,進來我讓姑娘們陪你坐坐?”
“敢問姐姐,千竹姑娘可在?”蕭沐直言道。
鳳姐聽聞,用團扇掩着嘴笑起來,扇子上繡着如火如荼的紅梅,在這燈紅酒綠之地顯得很是應景。
“公子,巧了,今晚初冬公子要來,千竹恐怕無法見您。”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蕭沐,“即便是尋常時日,千竹也并非輕易能見的。”
說罷,鳳姐目光流轉,不經意間玩弄幾下精心修飾的指甲。蕭沐心領神會,微微一笑,從袖中取出一錠銀光閃閃的銀子,置于鳳姐手中。
“公子請随我來,裡邊請!”鳳姐眼睛一亮,笑容更加燦爛,她迅速收起銀錠,親昵地挽着蕭沐的手臂朝裡走去。
踏進醉春風時,外面已是深夜。樓裡人聲鼎沸,燈火輝煌,賓客衆多,皆衣着華貴,蕭沐這身樸素黑衣,反而看起來窮酸的很,和一旁站崗的小厮有的比。
醉春風四層樓,一樓大堂無客房,二樓普通房,三樓貴賓房,四樓則是花魁們住所,一至三樓不同消費群體不同的待遇。而蕭沐自然被鳳姐留在了一樓,還是憑借一張好看的臉蛋兒,安置了個位置。
“至于麼?”蕭沐有些無語,拿起桌上的瓜果吃了起來,這一晚上着急趕來都還沒吃飯,确實有些餓了。
知秋要是知道自己來這種地方,免不了要生氣,吃飽了趕緊找到千竹才是。
大堂中的一高台上,姑娘們一舞終了,耳邊緊接着傳來掌聲和歡呼聲,震得蕭沐耳朵都要聾了,她實在受不了這環境,抓起幾個糕點咬上幾口,起身往别處走去。
蕭沐穿過醉春風一樓喧嚣的大堂,沿着雕花木梯往上走,随着樓層的升高,周圍的嘈雜聲逐漸減弱,和一樓那些雜七雜八的氣味不同,越往樓上走,是更加精緻的裝飾和濃郁的香氣。
從三樓起,客人就越少,走廊兩側房門幾乎緊閉,蕭沐思忖片刻,想到剛才鳳姐的态度,顯然,三樓決非千竹所在之處,于是蕭沐繼續向四樓走去。
“什麼人,請出示牌子”牌子是去四樓的通行證,四樓是花魁們的住處,非尋常賓客所能踏足,除非是入幕之賓。
“這位大哥,我是千竹姑娘的朋友,與她有約前來赴約的。”蕭沐拱手道。
守衛打量了一下蕭沐的穿着,一臉不信,鄙夷道:“千竹姑娘今晚和初冬公子有約了,真是什麼人都想來啊,走走走。”守衛揮着手驅趕蕭沐。
“大哥,别急呀,我真的是千竹姑娘的朋友,您行行好,就一會我就出來了,決不打擾初冬公子的雅興。”蕭沐邊說邊從袖子裡又拿出一錠銀子。
心都在滴血啊。
“那行吧,别待太久。”守衛掂了掂手中的銀子,讓開一條道。
一陣輕盈的敲門聲響起,千竹不由地輕歎一聲,随即嘴角邊露出一抹略帶無奈的微笑,她輕移蓮步至門前,緩緩拉開門。
隻見門外站着個俊俏公子,定睛一看,原來是蕭沐。
“你怎麼來了,還這身打扮?”千竹疑惑道。
“千竹姐姐,我是專門來找你的,可否方便進屋一叙。”蕭沐笑着說道。
千竹輕輕颔首,側身讓出一條路,示意他進屋。
蕭沐步入室内,目光迅速掃過四周,确認無人後,方才落座。
她從袖中取出一枚精緻的青色小瓶,輕輕置于桌上:“千竹姐姐,此物您可還記得?”
千竹泡茶的手微滞,眼角含笑,語氣中帶着幾分玩味:“哦?莫非是來向我道謝的?”
蕭沐的神色漸漸凝重:“姐姐心中明鏡,自然知曉我所來為何,這瓶中之藥,究竟源自何處?”
“不過是尋常療傷之物罷了。”千竹輕描淡寫。
“千竹姐姐勿要敷衍,市面藥房之物,與此大相徑庭。”蕭沐微笑中帶着一絲洞察,“且那日時軒大哥的出現,想來也并非偶然。”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千竹的笑容逐漸收斂。
“無論如何,還是得謝謝姐姐,這藥真的很見效,也沒有副作用。”
“得了,少來這套,想說什麼說吧。”千竹放下手中的茶壺,遞過一杯茶給蕭沐,淡淡說道。
“姐姐,這藥你是從何得來,是送往北境的那藥,血凝雨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