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剛才的表演多麼精彩,那也隻是短短的幾分鐘,雖然仍有人沉浸在剛才的震撼之中,但大多數人在主持人的引導下,關注力已經從剛才的表演中脫離了出來。
主持人齊悅在蕭弋陽說完後,說完慣例的感謝的話後,将關注點落在了站在舞台上的陸行之身上:“剛才那段唢呐的加入實在是令人驚喜,沒有想到能在巨星制造的舞台上看到這樣的傳統樂器,更令人想不到的是,我們的陸行之學員竟然還有這樣的絕技……不過話說話來……
齊悅現在說的這些并非台本上寫的内容,而是她發自内心的好奇,她面向陸行之非常鄭重問道:“請問除了唢呐,你還會其他樂器嗎?”
這個突然的問題讓陸行之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細細琢磨了一下後,平靜而簡短地回道:“不會。”
他知道,要是說了“會”之後,恐怕又會被逼着展示其他樂器的演奏了,為了杜絕這個可能,幹脆就直否認,這樣才能“以絕後患”。
“哦?”齊悅面露疑惑,突然發出了質疑聲,“是嗎?”
陸行之不以為意道:“沒錯。”
“但據了解……”不知為何,現場的氣氛變得有些詭異起來,襯得齊悅的表情都無比的非同尋常,陸行之下意識喉結一滾,然後聽見齊悅接着道:“你以‘鹿鳴聞野’的賬号在某平台發布的那些作品裡面,出現了很多種傳統樂器的演奏畫面……而你剛才卻說你隻會唢呐這一種樂器,那麼你賬号裡面那些作品裡面的那些演奏……難道都是假的?”
此話一出,陸行之和坐在導師席的林予安幾乎同時瞳孔微張,一時啞然:“……”
從一開始,陸行之就沒想過要暴露自己“鹿鳴聞野”的身份,所以在自己的簡介裡面根本就沒提過一個字,那麼節目組不可能會知道他的這個身份才對,可是現在主持人卻如此直接地說出了關于“鹿鳴聞野”和自己的聯系,并發出了這樣質疑……這難免會讓陸行之覺得,在此刻這個場合說出那些,顯然别有用心。
陸行之突然視線一轉,看向了巨星推介官後面那個臉上一直堆着詭異笑意的男人,心裡的疑惑瞬間就清晰了。
如果趙建良想要對付自己,暗地裡使用這些伎倆也就不意外了。不過,暴露自己“鹿鳴聞野”的身份,有什麼作用呢?隻是為了在現在這個場合讓自己難堪嗎?
如果是這樣,未免也太兒戲了。
陸行之陷入了自己的思考,良久沒有回答齊悅的問題,現場氣氛頓時陷入了詭異的沉默,細碎的議論聲不斷從觀衆中傳出來,在這樣的情況下,林予安的聲音驟然響起打破了尴尬。
“怎麼可能是假的呢?”林予安的聲音突然通過話筒傳了出來,“本來是想不想借用這個身份來印象觀衆的判斷的,但……既然都暴露了,那麼也就不用再藏着掖着了,沒錯,陸行之就是‘鹿鳴聞野’,‘鹿鳴聞野’就是陸行之。”
既然節目組已經知道了陸行之的賬号,并選擇在節目裡面爆出來,那他們這邊也就沒有繼續隐瞞的必要了。雖然一開始陸行之說過不想因為參加節目讓“鹿鳴聞野”受到太多關注,他隻想讓那個賬号成為他的一個類似靈魂栖息地的地方,想要讓那個賬号保持幹淨,但現在看來,已經不可能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節目組要利用這個來博關注,但現在這個情況,他們也隻能順水推舟,将不利于自己的局勢盡量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偏轉回來。
林予安的話一出,全場目光瞬間聚焦到了他的那邊,衆目睽睽之下,他神色沉穩,似乎并沒有因為這突然的情況而産生任何緊張和不安。
齊悅有些意外地看向林予安那邊,盡管她更想從陸行之那裡聽到回答,但被林予安搶了先,她也就隻能順着林予安的話接着問道:“那為什麼要隐瞞這一事實呢?”
“因為覺得那是沒必要公之于衆的事情,并不是想要欺瞞大家,隻是想要以‘陸行之’這個身份面向大衆而已。”林予安輕笑一聲,認真解釋道,“在這個節目裡面,現在站在舞台上的那個人,隻是林予安的學員陸行之而已不是嗎?……這個答案,不知大家滿意嗎?”
盡管現在林予安臉上是帶着笑意的,但任誰看了都能感覺到他現在的不悅,再結合業界對林予安這個人的傳聞,齊悅覺得,要是自己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不休的話,說不定就要成為史上第一個在現場直播舞台上被嘉賓怒火相加的主持人了。
而且,林予安龐大的粉絲群可能也不會放過她,她也不想平白無故遭受一場可怕的網暴,反正上面的人交代的事情她也完成了,就沒必要再繼續下去自讨苦吃。
接到這個提示是在TK樂隊和陸行之表演期間。隻是簡短的指令,讓她在一會兒表演結束後用這樣的方式暴露陸行之“鹿鳴聞野”的身份,她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但肖勝平的安排她也不能不管。
快速弄清楚情勢的齊悅在林予安說完那些話後,立馬朗聲笑了起來:“既然林予安先生都這樣笃定了,那還有什麼值得質疑的呢?”說着,她面向現場觀衆,“大家說是不是?”
觀衆中爆發出一陣歡呼,齊悅也順勢讓這個小插曲就此翻篇了,然後落落大方地CUE到了下一個流程。
隻是誰也沒有發現,在諾大的場館中,兩道冰冷的視線猝不及防徑直相撞,迸發出無形卻又淩冽的火光。
林予安毫不避諱地迎上趙建良意味深長的目光,而對方隻是輕輕瞥了他一眼後便将視線轉移到了舞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