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煥溫柔地慢慢地喊着他的小名,華采衣的掙紮慢慢減弱,最後隻是用手指緊緊抓住他的衣服,大口喘息着。
大概過了五六分鐘,姜煥聽到身下傳來微弱的聲音:“哥……?”
姜煥被這聲輕柔的“哥”弄的怔了怔,就像有一隻小貓爪子輕輕在他心上撓了撓。
姜煥立馬低頭,看到懷裡的華采衣微微睜開了眼睛,還犯着迷糊,懵懵懂懂地看着他,又小心喊了一句:“哥?”
如果姜煥沒記錯的話,“蓬閣”的首領隻有一個獨生子,華采衣應該沒有什麼很親近的表哥堂哥什麼的吧?姜煥不确定地問了句:“小衣是在叫我嗎?”
華采衣抿了抿唇,又輕輕皺了皺眉,嘴裡小聲說:“我明明聽見哥喊‘一一’了啊,我以為哥也記得……”
姜煥簡直要被他這迷迷糊糊剛睡醒帶着點不解與委屈的小表情萌化了,暗喊了一句“救命”後輕柔道:“怎麼會,我很早就認出你了,不過我看你好像不太記得我的樣子,也就沒提。”
“我在裡面碰到幻境了,崩潰的時候虛拟與現實一起襲來,但小時候的這段記憶卻很鮮活,我相信它是真實的,不過一直被我遺忘在了某個角落……哥,對不起,你救了我兩次,我居然要靠幻境才想起來……”
“沒事,那時候你本來就小,不記得是很正常的——”姜煥摸了摸他的頭發:“不過你現在有感覺到什麼身體的不适嗎,我感覺到你的異能已經覺醒了,你周遭的能量也慢慢變得平穩。”
自從剛剛姜煥說很早就認出他了後,華采衣就知道姜煥估計已經把他的身世猜的八九不離十了,華采衣也救沒隐瞞。
“我的五感好像變得敏銳了許多,腦子裡的能量波動很大,身體上沒什麼異常,我可能覺醒了精神上的異能,我母親的異能就是精神方面的。”
姜煥了然地點點頭:“這兩天你多注意休息,你的異能還沒完全穩定。”
姜煥又坐着陪華采衣休息了幾分鐘,然後牽着人回了他們房間。
還沒坐下幾分鐘,他們的房門就被砰砰敲響,姜煥走上前開了門,就見黎墨氣沖沖地跑進來,破口開罵:“我已經聽說了,媽的,沒想到我們隊裡還有那麼忘恩負義的人,氣死我了我靠——小衣你真是人美心善,換我我一睜眼起來就要扇他兩巴掌,再踹他兩腳洩洩火再說,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黎墨喘了口氣又接着道:“不過你放心小衣,他被人臉蜈蚣咬的不成樣子,到現在也沒醒過來,也是惡人有惡報,我已經把他踢出我們一隊了,他就是命大能醒,也在‘雲騰’留不了了,杜老闆不會留這種人在‘雲騰’的!”
“行了行了,說這麼多也不口渴——”姜煥遞了一杯水給她,止住她的話頭,他現在不想聽到有關索加的任何消息,他怕自己一個沒忍住理智的弦徹底燒斷了:“對了,左承明怎麼樣了。”
黎墨得意地擡頭:“已經醒了,剛剛已經挨過我罵了,現在痛定思痛在寫檢讨,我讓他沒寫夠一萬字不許下病床。”
姜煥面色複雜地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黎墨又跟華采衣聊了幾句就回去檢查左承明的檢讨成果了。
姜煥這才想起來跟華采衣“算賬”,他坐在華采衣對面,嚴肅開口:“一一同志,我想我在離開前囑咐過你要率先保全自己,現在這是怎麼回事?”
華采衣其實也想不明白為什麼索加要把他推進去,當時明明自己可以把他拉出來,他們都不會有事的,于是他也如實告訴姜煥他的想法:“……就是這樣,我也不懂為什麼明明可以兩全他卻非要拉我下水,之前我看他願意舍命救他弟,以為他是個挺好的人。”
姜煥抓着華采衣的手指把玩,看着他手掌上掙紮留下的傷口,神色漫不經心且懶散,眼神卻很冷,不過開口的語氣是溫柔的:
“一一,人是很複雜的,你之前可能隻經曆過純粹的善,比如你們‘蓬閣’,”蓬閣以強大的信仰力著稱,那裡面的人被同一個信仰包裹在一起,意志力強的可怕,也團結的可怕,他們具有常人難以理解的犧牲精神,會拼盡全力保全同伴,保全組織。
“或者是純粹的惡,比如死亡骷髅——但是,人實在是一個太過複雜的生物,人性又實在難測,索加可以為了他弟弟豁出性命,也可以對着陌生人毫不掩飾釋放惡意,還可以在求生本能的支配下恩将仇報,自私自利。”
姜煥頓了頓,然後擡頭認真看着他的眸子:“無論如何,不要放棄對人性的懷疑,不要随意托付信任,在這個世界裡,你要先保全自己。”
“你隻能信任自己——當然,如果你願意的話,你也可以信任我,我會一直保護你。”姜煥神色變得溫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