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煥沒想到華采衣會這麼說,愣了愣,感覺心髒被包裹在羽毛堆裡,既心癢又溫暖。
“還是會痛的吧。”華采衣的視線又落在了他的傷口上,嗓音淡淡的:“你的自愈能力什麼時候能好?”
姜煥将華采衣的手重新拉下來,包裹在掌心裡,看着他的眼睛,神色溫柔又認真:“晚上應該就能恢複,最晚明天也就好的差不多了——我剛剛說錯話了,還是會疼的,但看着你,渾身都舒服得沒有痛覺了,何況剛剛你還給了我一個甜蜜的親吻。”
姜煥摸了摸華采衣的頭發,承諾道:“我保證下次會小心,盡管你的擔心讓我感到很開心,很得意,但我有一定會減少你擔心的頻率——你也要答應我,以保護自己為第一要義,你現在充當着我的心髒,承擔着兩個人的生命。”
姜煥湊上去親了一口他的臉頰,語氣溫柔得能滴出水來,華采衣抱住了他,輕聲說了句好。
沒等他們繼續溫存多久,就同時感受到地面上傳來的震動——
華采衣小聲快速說:“他快醒了,我怕他恢複了一點精神力可以放幻境碎片,他的腦子必須被毀壞——之前我做标記的刀被他震掉了,找缺口估計要點時間,打爆腦子再引爆油車,但在此之前要先牽制住他……”
他倆的異能現在都處于虧空狀态,使用不了,隻能靠純武力襲擊,其實單就這樣以他們的實力勝率可以高達八成,但——
“可是我不清楚那放暗刀的人會不會再出手,何時出手又是怎樣出手。”華采衣聲音變得有點冷。
“其實有一點很奇怪,聽他們的描述那個提前引爆油車的人是被威脅的,但他受過專業的脅迫訓練,我們挑出來接下這個任務的也都是些背景幹淨無牽無挂的忠誠精英,被脅迫以死來背叛組織的概率趨近于零——再者,我感受到了亞瑟的異能波動,就在爆炸油車殘骸和他的屍體殘塊那裡,可亞瑟的異能是血中毒藥,一旦沾染上留在的傷口極其顯眼恐怖,但隊友們見他的最後一眼都沒發現異常,而我在碰到那一堆殘骸之前也沒感受到亞瑟的存在。”
異能者之間可以相互感知,就像姜煥之前能夠感知到華采衣将要覺醒異能,就像華采衣覺醒異能後也能感知到姜煥的存在,初代異能者們的聯系更加緊密,很長一段距離也可以感知到對方,而在看見那人屍體之前姜煥竟一點也沒感覺到亞瑟的異能波動,說明亞瑟絕對不在他們近處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窩着,但又确确實實給那人施加了異能,可是這異能的使用效果卻又和姜煥熟知的亞瑟的異能不怎麼相幹——
初代異能者們對彼此的異能都很熟悉,基本不存在搞錯的可能。
姜煥快速說出自己的疑慮,又擡頭緊盯着“沙丘”,随時觀察它的動向。
“沙丘”似是馬上要醒過來,但它剛才受的傷害太大,離它能夠重新動作攻擊還需要一點恢複時間。
這是屬于他們雙方的“戰前預備時間”。
“亞瑟五年來一直在服用我的血提升異能,異能的用法效果很可能發生變化了,雖然還沒有前例,但我猜測我血液對他異能産生的突變作用應該和我的異能有關,結合那人的狀況,他現在的異能應該有控制人心智的作用——”
“至于用法……”華采衣低垂着眼睛,似乎是在回憶:“每次喝完我的血,他好像都會挑一個傷患進他帳子裡……前面幾個沒再出來了——不過也有可能是我沒再遇到過他們,後面倒是有一個剛出來正好被我碰到——那時他神色很奇怪,總有一種失魂落魄的感覺……”
姜煥低頭想了想,總結道:“那他現在的異能應該是通過把自己的血融進别人的血來對其進行神志控制——”姜煥擡頭,神色嚴肅:“可是他是怎麼遠距離把血輸進他傷口裡的呢——那個被控制的人跑遠了會被發現的,而亞瑟确實不會在這附近,異能再怎麼升級,異能者之間的羁絆不會變……”
華采衣沒回他,隻是盯着他腰間的傷口,像是在走神,又像是在仔細觀察他的傷處,心不在焉地小聲說道:“其實并不需要他本人親自實施……”
那時候是晚上,亞瑟剛剛帶着一批人成功劫掠回來,打算開一個慶祝派對,華采衣被人拉着去換衣服的路上,碰見一個人突然攔住亞瑟在他耳邊說着什麼,華采衣聽力很好,隐約能聽見“變異獸”三個字。
亞瑟的心情忽然變得很好,發出癫狂的笑聲,然後匆匆忙忙地進了一個帳篷,華采衣借口要上廁所跟了過去。
華采衣記得那時的天空很暗淡,黑沉沉的,隐約可見血光,血腥氣卷着黃沙的氣息侵占着他的嗅覺。
他在帳篷外的一個角落窩着,黑夜很好地隐匿了他的身形。
夜風卷起了帳篷的一角,他透過那隐約射出光的縫隙看到了亞瑟的背影,以及——
一個不能稱作是人的“人”。
那東西隻能隐約看出人的形态,腳掌像蹼,小腿肌肉很發達,整條腿像蹬直了後腿起跳的青蛙,佝偻着背,渾身都纏着繃帶,繃帶上沾滿了血,華采衣優秀的視力甚至能讓他看到那從繃帶裡面源源不斷滲出的血液,整顆頭顱上屬于“五官”範疇的隻有一張咧得很開的嘴,牙龈上是閃着光的鋸齒,嘴角布滿了不知誰的血漬,嘴巴上隐約可見鼻子的輪廓,卻并不突出,沒有鼻孔,遠處看根本看不出鼻子的痕迹,頭顱上還有許多深刻見骨的長長刀痕,還在不斷往下流着血,手臂很強壯,但手掌卻隻有骨頭,手指骨很長,指甲部分長出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