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語境一去,再把那套「奸商論調」單獨拎出來,多少有些于人霸道不公。
奸商以利當先,可若真論起場地方從中獲益多少,貌似程莫霄表示過打一開始就是她主動讓利。
果真是虧本生意。
啊...經這麼一算,自己更不占理了。
樸晚不做聲,羞意也無處遁形,這既是涉及利益的事實,她再沒法指摘任何字句。
杵在身畔的那位似乎沒有繼續要逗她的意思,摘掉手套朝前一遞,順勢一本正經地搭了把勁。
指骨漂亮又清麗,袖口向上半挽,小臂勁實,連凸起的血管都透着讓人遐思的意味。
樸晚把空手伸了過去。
自打有這另份支撐,她就能松了緊撐的力度,原本依賴在腋杖上的力量被卸去一半,身上垂感強烈的衣料便立刻會意,松松垮垮地也跟着耷拉下來。
外睡袍剪裁合身貼膚,中規中矩,将手臂和側肩骨擋得嚴嚴實實,不暴露任何多餘的皮膚;内裡是條長吊帶,細繩在肩膀上方輕輕挂着,領圈平直略低,雖沒有設計上的不妥,卻幾乎起不到任何脖頸處的遮蓋作用。
白日光線好,硬是把前兩天出現在自拍裡的痕迹也晃得清晰。
紅痕已淺去不少,淡痕乖乖趴在胸口痣的斜下側,遮無可遮。
程莫霄将人小心攙出屋子,斜瞥一視,無意間再次瞅見痕迹。
畫面于記憶交疊纏覆,空氣轉而倏靜。
不過這種小動作可逃不開女人的直覺。
樸晚不解,自審,再迅速抽回手。
随後倚門欠身蓋住那塊痕迹。
當時發自拍過去純純是一時興起,玩心大發想要逗逗屏幕那邊的另一位,可現在身上挂着的幾件反倒是應景,除去領口,哪哪兒蓋得都瓷實。
不去在意還好,一旦注意到便無法不催着人頓生羞赧。
飛災接踵。
她又看見程莫霄欺身湊近,熱氣漸抵。
樸晚定定地盯着她,不免緩翹肩胛,悄悄繃緊呼吸。
然後...
咔哒——
一聲沉重的,不拖泥帶水的咬合聲響自身後響起。
阖門聲。
涼意被盡數截斷,樸晚後披的那件外套被動作剮蹭墜地。
她也被拘囚在以門闆和門框所構築出的三角樊籠裡。
“嗯?”隔着極近的距離,程館長笑意又深,音色撩人,神色卻安然。
樸晚霎時反應過來,慌慌地眨了幾下眼:“俗死了!爛梗...”
為了吸引觀衆,端上桌的電子榨菜也常将暗示性的鏡頭拉長放在片尾,誘着人繼續追劇。
但她才沒有在翹盼些什麼!
“爛梗?我還什麼都沒說...”程莫霄彎着眼,斯斯文文地擡着調子又補上一句。
“那你昨晚還說我是奸商來着。”
她掃開踟蹰,重新翻了翻心思:“奸商算不算爛梗?”
好近...
樸晚思緒一時停了擺,心下的暗歎隻有不妙。
雖然萬分想借昨夜話頭回怼上幾句,可她又對僅限昨夜的話題十足顧忌。
被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樸晚有些被動。
“不過你說的也沒什麼錯,我确實是個奸商...”程莫霄一改口徑,轉而又笑言:“所以不打算做虧本生意。”
“晚晚...”
在一份拉拉雜雜,無章無序的索吻裡。
樸晚肩頭微聳,逐漸松開手中掐握,擡腕勾摟住對方的脖頸。
咔哒——
礙事的腋杖砸向地闆。
她将自己從這聲動靜裡捧出來。
...
遠海上方挂着好大一副面具雲。
窗外陽光倦怠,鳥雀也疲憊,低低飛,低低鳴。
迎面的風也像是處在實習期,莽莽撞撞,對熙春該有的節奏不通一竅。
樸晚從屋外快趕了兩步蹦回客廳,拽緊陽台拉門,一開口便撂出個彰明昭著的斷定。
“今天應該有雨。”
“嗯,一起簡單吃口?”程莫霄似乎不在意天氣如何,挑揀出幾種速凍蒸食,混着粗糧一并碼進蒸箱,又回身從冰盒裡舀出大半杯冰塊,無比自然地伸手遞過去兩個杯子。
“你左手邊台面上有個膠囊咖啡機。”
“膠囊在旁邊黑色的磁吸盒裡。”程莫霄又瀝水洗了盒小番茄,“家裡隻有這個現成戳膠囊的小機器,你要是挑嘴想喝别的話,我上樓去給你要...”
自己挑不挑嘴全憑心情。
順着程館長指得方向偏頭瞧去,角落裡的确立着個蓄水提拉的咖啡機,是凹槽裡着放膠囊,一推一按,靜待沖泡完成的那種懶人經典款式。
樸晚接過杯,一隻空的,一隻盛冰。
參與感是個很玄妙的概念,把本就不繁雜的事項又攔腰劈斷,看似徒增無益的工作量,卻能将關系粘得更緊。
她眼下正倍感安心,不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