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口，又搬老友又擺「上頭」...

說辭冠冕堂皇的，看來安排得還真是周到。

“這樣啊，但我今天約了康複，馬上就要出發了。”樸晚帶着歉意地給她倒了杯氣泡水，又欲蓋彌彰地按亮了手機，自嘲道：“前些日子不小心，腳骨折了。”

屏幕上除了時間以外，還有幾條未讀的微信消息，她面色冷然，輕輕将手機扣在一邊不去管。

鍋裡幾塊肋排尺寸不大，樸晚心下粗算一通，估摸着慢煮時間差不多，該撈出來了。

再煮就要過火了...

“飯點吵，也不方便說話。”她依舊揚眉，唇角一笑再度拿捏主動權。

“這樣吧，我周一店休，要不換個時間，周一上午十點約在這兒慢慢聊？”

“身體最重要，時間什麼的都好說。”王姗識趣地撫了撫杯子，捋着台階：“那咱們加個微信？我把先行案發您，您也先有個了解...”

“況且我們台的收視率一向不錯，熱門系綜藝都已經拍了五季了，這次又是上頭兩部門聯合拍闆，選址也都是争取奔着雙赢的目的去...”

上頭，上頭...

就知道找這種「不可抗力」的話頭。

“行，加個微信吧。”樸晚無意再辯其中真僞，調出二維碼便把手機伸了過去。

嘀——

王姗站起身，朝裡推了推凳子：“那好樸主廚，咱們周一再聊，這杯我在哪兒結賬...？”

“不收費。”她笑笑，又溫聲：“路上小心。”

客套話遞來擡去，樸晚好不容易把人送走，便急匆匆地繞去後廚收肉。

還是肋排比較重要。

...

惡劣天氣打車的速度遠不如平日，加之來回路程上的時間損耗，吹風淋雨小半天，樸晚感覺一趟下來整個人疲憊極了。

“出去怎麼不說一聲，讓我去接你不就好了？”

不知是否出于心下怨念，明明對方神色一如平日，可樸晚硬是讀出了字裡行間暗藏的冷意。

“發你微信也不回...”

程莫霄俯身幫她摘下鞋，又補了一句埋怨意味甚濃的發言。

即便樸晚聽出怨怼，那根因心煩而緊繃的弦卻突然變得棉塌塌的，整個人也被帶出幾分乖軟。

怕不是心髒也有自己的起伏舒适區。

她潛意識裡繞開了接與不接的話題，軟綿綿地喚了句：

“要抱——”

在一份大大方方的擁抱裡，箍在程莫霄肩頭的力道倏然洩了勁，随之又伴了些滞緩的，狼狽的，總算得以纾解的輕抖。

程莫霄自然發現了這點情緒上的端倪。

“怎麼了？”

“和你說的一樣，店裡來了個大麻煩，不過被我推到周一了。”樸晚長長地舒了口氣，将視線挪到窗外，終究忍不住将心思全盤托出。

窗外的海天交界挂着一抹極随意的藍調，隻一筆，足夠增色添彩。

“不給你打電話，也是想看看我到底有沒有脫敏...”

“嗯哼——?”

“她口頭沒提。”樸晚被攙着陷進沙發，又輕歎似地開口，“但我到現在都還沒通過她的好友申請呢...”

她坦誠地把手機端到程莫霄面前，示意着聯系人那一欄尚未消除的小紅點。

“怕通過好友之後她再發來什麼，要是在外面繃不住情緒，可太丢人了。”

樸晚頓感自己别扭極了，這種于自己的敏感話題她過去總是避之又避；當下卻又主動迎請着程莫霄，想把這些隐秘的脆弱都呈給她看。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所以我又讓自己逃了兩天。”她松了松肩，這樣略顯委屈地軟聲。

“可不準笑話我呀...”

從前，從前的從前，是程莫霄對标準的理解太過一視同仁，才會忽視了去給予“節奏”這個強個人色彩的名詞本該有的尊重。

該訂正了...

“怎麼會笑話呢，你也有你自己的節奏。”

她閑出手撓了撓樸晚的下巴，語氣輕哄又交代。“而且你願意把心裡話講給我，我是很開心的。”

布料窸窸窣窣的動靜直往耳朵裡灌，樸晚順着動作惬意到慢慢揚頭，甚至後脊也連帶跟着發酥發癢。

真是的...

平日裡隻會龇犬齒的獅子，居然也會有被順毛成大貓的一天。

到底是什麼魔力，竟然讓自己在這人面前再聚不出丁點力氣。

樸晚将手機一交，塌着腰低低柔柔地将手臂擡高，自然而然地又勾摟上程莫霄的肩背。

被她的動作牽制，對方身子也跟着伏低了幾分。

“要不你幫我通過好友申請吧...”樸晚眼睫微耷，指腹描摹起對方衣料上密密麻麻的镂空繡，踟蹰好一會才又悶聲詢問起進度。

“過了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