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襄口幹舌燥，接過候鳥遞來的開水，不小心被滾熱的水燙到，幹脆張嘴晾舌頭，正好可以不回答問題。

下午陽光正好。他面朝窗外，手指擋在眼前張張合合，感受太陽投射在眼底的躍動光斑。

死裡逃生的感覺就是，每一口水都甘甜，每一寸陽光都燦爛，看着室友，眼神也能溫柔得自帶柔光。

候鳥被他看得哆嗦了一下，低聲對大山說：“肖恩這……連眼神都變O了。難不成真的...?”

“對對對。”大山豹頭環眼，炸毛獅子卷，長得非常符合刻闆印象中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好漢形象，候鳥說什麼都憨憨點頭。

盛襄的耳朵正靈敏：“真什麼？對什麼？”

拉菲，“襄，你不知道自己分化成O了嗎？”

盛襄：“我是受傷，不是癡呆！”

拉菲繪聲繪色：“你流的血都是玫瑰味的，那信息素...好家夥，勾得方圓十裡的Alpha都蠢蠢欲動，差點發生信息素騷亂！幸好基地軍醫還沒走遠，當機立斷給你來了兩管抑制劑，否則就這雪原和尚廟，還真找不出Omega用的抑制劑。”

“就因為我的信息素？”盛襄将信将疑地問大山，大山猶豫着點了頭。

尚未與伴侶O結合的Alpha在信息素的影響下，會産生強烈的性沖動，哪怕是有教養的紳士發起情來也會喪失自控力，為了結合而使用暴力強迫Omega，甚至因為欲望得不到滿足而将性沖動轉化為暴力。

盛襄突然給自己豎起個大拇指。

拉菲：？

盛襄沒想到人造信息素能以假亂真到這個地步，這可太厲害了。

“行了，拉菲，别逗他了。”老拜伯看不下去了，從牛皮紙袋裡拿出一份化驗單。“孩子，你被送來時，血液裡的信息素濃度确實比較高，一開始醫生斷定你進入了分化期。不過，你的情況特殊，也有少數醫師認為這不是分化，而是人體被信息素過度刺激後，産生的應激反應。”

盛襄回想起那時他确實吸入了一種詭異的信息素，之後精神一直處于混沌、亢奮的狀态，回過頭來才發現記憶有大段大段的模糊，不至于徹底斷片，但也和喝醉了差不多，對于之後發生的事有個大緻印象，具體細節都記不清了。

老拜伯接着說：“昨天醫院還打算把你的病曆傳給基地主城進一步研究，可是，今天早上最新的化驗報告中顯示你的信息素指标又恢複了正常。之前所有Omega的表征好像一夜之間消失了。”

“太冷了，興許是檢測機器凍壞了……”盛襄的底兒透了個光，沒辦法癟着嘴懇求，“哎我就是個沒有信息素的Beta，你們别往外說！”

拉菲盯着他嘴角的小梨渦，又想逗他，迫于盛襄可憐巴巴的凝視，幹咳道：“總之這事爛404寝裡，别往外說。”

候鳥手指一搓，在嘴邊劃拉了一下，表示封口完畢，順帶幫旁邊大山也給拉上。

盛襄籲了一口氣。他總算能作為Beta好好在工廠裡混下去了。他是“安泰計劃”後的幸存者，熱乎的功臣。而且他能順利混進來頂替蘭登，也算是讓典獄長欠了個人情，隻要沒人故意針對他，大家都會睜隻眼閉隻眼。

拜伯仍盯着盛襄的化驗報告看，把紙頭拿得很遠，眯着眼睛：“還是不對勁啊……”

盛襄抽過報告，“别看了，以後不會再有應激症狀了。”

老拜伯：“為什麼這麼确定？”

“其實吧——”盛襄表情神經兮兮的，“要是能再發生一次，我也願意。”

因為那代表着奇迹還活着。

拉菲臉上寫着上聯“這裡有變态”，大山臉上寫着下聯“震驚一整年”，老拜伯胡子一翹來個橫批“平常心”。候鳥嘿嘿道：“我說肖恩老弟，你要真分化成O了，考不考慮先給兄弟……”

盛襄：“我草你爹。老子喜歡女的，B還是O無所謂，下面不長那玩意兒就好。最好是膚白貌美大長腿，高貴冷豔有氣質，再帶點神秘感，我這人愛新鮮，那樣才有讓人探究的欲望。”

候鳥擠眉弄眼：“呵，你買個充氣娃娃呗，要是哪天老婆開口說話了，就是終極神秘學。”

“不，還沒完呢，畢竟要過日子，一味高冷也不行，跟老公當然可以耍耍小脾氣，撒撒嬌，反正在老公面前肯定得和在别人面前不一樣……”

拉菲“切”了一聲，打斷他的绮想：“處男。讓你看看過來人。喂，舍長候鳥，你們找老婆什麼要求？”

候鳥：“活的，看得上我，異性。”

大山：“一樣。還有，必須是個人。”

盛襄瞪大眼睛：“還能不是人？？”

候鳥樂了：“那可不，哪家影像店沒幾排美女異形本？你要是感興趣，把下月工資分一半預支給我，給你弄幾本來。”

“我可沒興趣！”這麼說來，倒是和他前世的禦宅族中的流行趨勢差不離，直男的性癖真是不分時空啊！可要是惡種……這裡的直男Alpha對着惡種難道真能站得起來？盛襄想想那畫面覺得好笑，把額頭上的傷口給笑崩了洇出血來。

“小心點！臉不要了？”拉菲罵罵咧咧地扯紗布。

盛襄還和人吹這道疤的來曆——猛男盛襄KO惡種的豐功偉績。

别人還沒來得及心疼，就被他嘚瑟得白眼朝天了。

盛襄說着說着，想到死去的奇迹，眼角開始有些濕潤，吸了吸鼻子，一下子安靜下來。

老拜伯摸摸他的額頭，“這孩子是怎麼了？”

拉菲好像很了解盛襄，“他就這樣，情緒一陣陣的，風吹到哪兒就落在哪兒，跟小孩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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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拜天，工廠放假。

盛襄風趣大度，本就是廣結好友的性格，加上工傷回來住的病房裡有暖氣和電視，不僅陪床的室友賴着不走，時不時還有工友前來探望。探病總不能空手，于是到了下午，床頭上已積累了可觀的食物。盛襄把吃的和大家分了，舍長大山貢獻出幾瓶陳年可樂，俨然把陪床變成一次404寝限定秋遊。

盛襄打開電視。

能傳到雪原裡的信号隻有四個台，其中三個都是新聞台。他想看看新聞會怎麼講那次轟炸。結果三個電視台都在轉播同一段直播采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