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就夠了。
現實中,合金刀刃反射的強光刺入了他的眼中。
“薩缪爾,将我的頭割下,邀功去吧。”
一刀落下。
蛋糕從最上層被切開,發出輕柔的沙沙聲。
宴會的長桌上陳列着各式各樣的佳肴,而其中最為引人注目的,是一座七層高的蛋糕塔。蛋糕塔的每一層都裝飾着精美的糖霜和翻糖花朵,是不折不扣的藝術品。巴塞新任總統盛襄身着一席黑色禮服,風度翩翩,他舉起手中的雕花長刀,在賓客們的歡呼聲中,切開了蛋糕。
“新索菲亞基地萬歲!勝利不朽!”空軍一隊的少年喝得半醉,被戰友攙扶着送上祝福。
“尊敬的沃克總統,我謹代表沙漠人民,願您的任期内,巴塞能走出貧困,走向繁榮。”巴塞地區軍閥遠道而來,緻辭感謝。
“總統先生,您的當選是巴塞人民的選擇。您的願景和承諾給了我們希望。在這個值得紀念的夜晚,我謹代表社會各界,祝願您在任期内取得豐碩的成果。”首都名流代表與盛襄握手,彎腰緻敬。
侍者随即接過長刀進一步切分。蛋糕的層次在刀下完美地分離,露出了裡面豐富的水果和奶油夾心,讓人垂涎欲滴。
“敬在座的每一位!”盛襄高舉高腳杯,香槟在燈光下閃爍着金色的光芒。他的目光逐一掃過在場的賓客,然後一飲而盡。
“敬同胞!”
“敬獨立!”
……
“肖恩,你還好嗎?”酒過三巡,織田葵心細如發,察覺到盛襄魂不守舍。
也不知怎的,盛襄渾身都沒有力氣,長時間的站立讓雙腿酸軟不已,轉身時踉跄了一下,幸得織田葵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喝多了?”織田葵扶着他去休息室,“我給你泡醒酒茶。”
“謝謝,不用了。我想……我隻是太累了。”盛襄揉了揉太陽穴,晃了晃起身,腳步蹒跚去尋找遙控器,想要打開電視。
這時,一個高大的身影猛地推開了門,帶着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之前不是說好了,這段時間不要看電視!你就算再怎麼操心,也幫不上忙,何必耽誤正事?”
原來,發現新任總統中途離場也引起了安立奎和地鼠的注意,他們因此離席。安立奎撇着嘴,目光分外緊張,幹巴巴地解釋道:“你剛上任不久,巴塞的事物已經忙不過來了,更何況今天宴會上來了這麼多政客名流、軍閥領袖,都要由你親自應酬。”
這一個月來,盛襄每天都要工作超過十個小時,各方交際往來更是讓他應接不暇。他雖然勤勉,但心裡始終被霍爾曼基地的戰況揪着,無論如何也放不下。
“沒用的。”在這一屋子親近的人面前,盛襄終于稍微放松了一些,他靠在沙發背上,仰頭深呼吸。“即使不看電視,我總還是會從别人口中知道最新消息。我也知道,外城快撐不住了。”
安立奎碧眸一沉,啞聲道:“所以呢?霍爾曼遠在萬裡之外,基地才剛剛豈不,我們根本沒有多餘的兵力幫他。肖恩,别再想沒可能的事了,專注眼前吧。”
這句話鐵鉗一般攫住了盛襄的心。他猛地站起身,身體因激動而顫抖不已,他的拳頭緊握,恨不得在這張桀骜不馴的臉上用力捶一拳。地鼠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低聲勸道:“肖恩少爺,我們都是站在你這邊的……”
“安立奎!你他媽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會出事?不對,你們Geist,你們肯定都知道……”
忽而亮光一閃,美杜紗手中竟然拿着遙控器,就這樣打開了電視。她難得穿得那麼淑女,卻冒冒失失地揉了揉自己鋼絲般的卷發,沖着衆人笑笑:“哎呀,有什麼好争的,我給打開咯。大家坐下來一起看看,一切都好說嘛……”
電視屏幕上是一家由惡種運營的頻道,畫面中,一名惡種記者正抓着一名外城的戰俘。
盛襄一眼就認出了那正是曾經工業城的空降督軍亨利。
亨利直視鏡頭,咒罵一般地咆哮:“我就知道,在這座城裡,接過都一樣!都一樣!!從基地下令轉移那些有價值的年輕人的那一天起,我就明白了!”
“無論是士兵、普通人,還是感染者,還是你們這些惡心至極的惡種——”
“都會死!死!!!我們全都會死!!!”
幾分鐘後,一顆刺眼的導|彈從基地主城的方向發射,點亮了外城戰場的天際。
一朵巨大的蘑菇雲在外城上空緩緩升起。
安立奎幾乎是手忙腳亂地關閉了電視!
窗外,天空漸漸暗下來,夜空中星星點點,乍然,層雲中綻放出一朵明亮的煙花。
今夜的煙花本該屬于勝利的主人,屬于巴塞大陸新任的總統,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
休息室内陷入沉默,空氣凝重得都能化為固體,壓在每個人心頭。
良久,盛襄一字一頓:“我要離開一段時間。”
安立奎雙臂上的紋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黑一白,一大一小兩條蟒蛇幽幽出現在盛襄身後,将他的身體栓了起來。
“地鼠!”安立奎厲聲道,“把總統關起來。打幾針鎮定劑,好好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