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燒烤小哥就将套着塑料袋的盤子一個個端了過來。
盤子裡的肉和菜在炭火的舔舐和煙熏下染上了令人食欲大開的顔色。
程澤拿出手機拍了張照,打算發給自己的網戀對象,擡頭卻見虞哥和他家大寶貝都看着桌子上的飯。不像是嫌棄,倒像是沒吃過燒烤那樣。
虞汀掃了眼桌上的菜,每一個都泛着炭火的香味,他沖正認真盯着口水都要流下來的燈燈問,“想吃什麼?”
燈燈指了指其中幾個自己記住名字的,看着虞汀一一拿過将簽子拔了。
燒烤攤是露天的,有風有電扇,夏夜的炎熱消耗了很多。隻不過燈源倒沒有那麼強烈,全靠幾盞路燈和店牌下的燈光,偶爾可見幾隻小飛蟲圍着燈打轉。
虞汀就坐在那裡,慢條斯理地進行着手中的動作,那雙冷凝而顯得執拗的眉眼也潤了很多,像是沁了水一般引人注目。
他将盛了不少的碗放到燈燈面前,“吃吧。”
燈燈沒有動,隻是看着虞汀的那張臉,在虞汀擡起頭再次看向他時說:“爸爸,我覺得你有三四高了。”
“嗯?”自從有了燈燈後,虞汀發現自己原來的腦子絲毫不夠用,完全不懂小孩子在想什麼。不過也讓他更加學會了傾聽。
“就是三四米高。”燈燈也沒解釋,隻是一邊抱着虞汀給自己剔肉的碗吃,一邊在心裡開心。虞汀怎麼這麼好,是不是地球專門送給他的禮物呀。
那他也太幸福了。
見燈燈一口一口地吃着,虞汀也沒有繼續問,也拿了一串自己剛剛一直好奇的甜不辣咬了口,味道也确實不錯。
“哥,哥!”程澤抱着兩瓶玻璃瓶快步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坐下來興奮地看向虞汀,“我剛要了瓶啤酒,沒想到人家贈了一瓶,說是專門給你的,帥哥優惠哦~”
他都不知道,原來帥哥吃個燒烤都能被贈瓶啤酒。要是知道了,他就天天帶虞哥出來吃飯。
“怎麼要喝酒了?”虞汀無奈地看了程澤一眼,擡眸看向三米遠的燒烤店老闆。對方正忙得熱火朝天地烤着肉串,見他看過來,熱情地揮了揮手,張嘴說了一句話。
雖然離得很遠,但是虞汀看出來了那個口語,讓他吃好喝好。
他禮貌地沖對方點了點頭。
“虞哥,你這就不知道了吧,吃燒烤就一定要配啤酒。”程澤一把坐下,眼疾手快地用起子打開一瓶,找了兩個杯子倒滿。
他以前未成年,被他爸盯得太緊,一次最多隻讓喝兩瓶。現在天高皇帝遠,他還成年了,這不得想喝多少喝多少。
“少喝點,酒精對身體不好。”虞汀接過杯子,“我一杯就可以。”
暗水星也有和地球上的酒類似的飲品,隻不過是另一種說法。還是有一次程強在汽修店裡喝酒,虞汀才知道這原來是“酒”。
“放心吧。”程澤仰頭灌進一杯,臉色未變,“今天就喝這兩瓶。”
虞汀注意着燈燈那裡的動靜,隻見小孩就差把臉埋進碗裡了,完全不在乎周圍人的聲音。
“慢點兒吃,别噎到了。”
“好..好哦。”燈燈忙分開注意力,沖虞汀點了點頭。
再一次感慨為什麼人類能發明這麼多好吃的,他們怎麼這麼有精力。
像是在他們星球,因為章魚實在是太懶了,沒有一個章魚有過吃熟食的想法,餓了都是用觸手卷上一堆魚塞嘴裡充饑。
“哥。”程澤端起酒杯,“這些日子真是麻煩你照顧了。”
他哥雖然之前精神有些問題,但是現在基本已經好轉了。
而且在他看來,虞汀的脾氣實在是太好了。當然,之前發生的事那次不算。
“沒事。”虞汀搖了搖頭,酒杯和少年的杯子隔了一些距離,繼而抿了口酒,嘴唇也濕潤了很多,臉上也泛了些紅色。
以前在貧民窟時他沒有見過酒,後來等到進了軍校,紀律嚴格,飲酒更為大忌,甚至于後來進了軍隊,他更是滴酒未沾。
一是為了合格,二是為了讓自己始終保持理智。
所以說,他完全對自己的酒量一無所知。
感覺到苦澀的味道在口腔中乍開延至胃裡,虞汀修長的手指下意識加大力度攥緊了手中的玻璃杯。
“哥,你還要再這裡幹多久?”程澤吃着串,好奇問。
“還不知道。”虞汀晃了晃頭,覺得腦袋中都被灌了啤酒,又輕輕搖了搖頭。
可惜身邊唯二的人,一個猛吃,一個邊吃邊喝,沒有一個人注意到虞汀的異常。
“要我說這工作就月薪三千,還不如去工地上搬磚。”程澤憤憤,“你看程強,每天隻顧打麻将,撂挑子不幹,把活兒都讓你幹了,這也太不公平了。”
現在去工地上搬磚,一天最少都兩百。在這裡每天修車,一天也就一百,就是吃頓燒烤的價格。越想越生氣,程澤又啃了兩串肉。
“再看看吧。”
莫名感覺有些口渴,虞汀又喝了口酒,伸手拿了幾個竹簽用筷子将肉剔下放到燈燈的碗裡,垂眸看着小孩的動作。
“反正虞哥你有把握就行,畢竟現在還有燈燈了。”喝了幾杯酒,程澤都感覺自己的心智成熟了不少,說話多具大人的語重心長。
當然,這是他的錯覺。
“不過,哥你以前是做什麼的啊,也修車?”
周圍的空氣嘈雜,氣味和聲音融為一體,開口的那瞬間仿佛帶着潮熱的酒氣。
虞汀左手扶着額頭,眉頭微蹙看向那放在面前橘色的甚至還帶着兩個小氣泡的酒,他将右手撫在杯壁上,冰涼的啤酒順着玻璃壁将溫度傳至他的手心,讓他多少清醒了一些。
在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他那淺薄的酒量。
不能再喝了,虞汀想,雖然才兩口,但是身體裡僅存的理智在告訴他,不能再喝了。
“虞哥?”程澤擡頭看向遲遲沒回複自己的人,卻正好和青年看向自己的目光撞在一起,下意識屏住呼吸。
和那天側臉睥睨他的時候一樣,讓人覺得不近人情,甚至是殘忍。
隻見青年開口,“修車,還有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