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帶他去醫院也不肯,去買藥也不肯,就是要人陪着,諸星大看着天快亮了,去找了紗布把他的手包起來,腦袋也包了一圈,好不容易等人睡着了,趕緊去買藥。
回來就發現波本差點把他家端了。
他把涼月翻過身,看到他手臂那裡青了一片:“你昨天沒按着針口?”
“沒按,太痛了。”涼月一想到哭唧唧。
諸星大放輕了一點力氣,把他手上的繃帶都拆開擦了藥,基本都不紅了。
涼月身上有藥不好穿衣服,便跪坐在床上,抓着諸星大的手指:“謝謝你黑麥。”
黑麥黑麥,怎麼整天叫他代号。
“我的名字很難叫出口嗎?”諸星大脫口而出。
涼月詭異的沉默了一會:“有點奇怪,叫,大君嗎?”
像夫妻間的稱呼……而且……
諸星大忽然有點恍惚,坐在潔白被子上的涼月,一時間分不清他和被子誰更白,就那麼一小隻坐在床上仰頭看着他的模樣,有一瞬間跟他曾經幻想過的妻子模樣,十分相似。
就在他莫名心軟的時候,涼月忽然正襟危坐,震聲:“喲西,大君!”
……啧,完全不一樣!
他捏着涼月的臉,像揉面團一樣搓了搓:“換一個。”
“還沒問你代号是什麼呢?”諸星大像是無意中問出這個問題,又像是蓄謀已久,“也許我也該給你取個昵稱?”
涼月支支吾吾:“叫我名字就好了。”
他躲開諸星大的眼神,堅決不告訴他代号。
在一衆烈酒中,他一個梅子酒真的顯得很幼稚啊可惡。
涼月望着櫃子上的魚缸,忽然有了個想法,他撲到諸星大懷裡:“我知道了!”
“你看,你頭像是小魚,又是我畫的,這算不算我倆的秘密,所以——”
“叫你小魚吧!”涼月拖長了聲音,“阿卡~一!”
“不要随随便便帶奇怪的尾音啊喂。”
本名赤井秀一的諸星大心髒猛地跳動。
aka,akai,就差一個音。
涼月仿佛在喊他真實的名字一樣。
“就要叫就要叫!”
“阿卡伊!!”
他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這個滿是血腥的黑衣組織裡,忽然遇到了一條活蹦亂跳的小魚。
——
等涼月好起來後,他就被放在前面的文件驚呆了。
“我不要上班,你去吧,我等你回來。”涼月麻溜地滾進被子裡,誓死要和床封印在一起。
他被狠狠制裁了,掐着腰提起來,像被娃娃機夾中的狗狗條,諸星大熟練地把人扛在肩上,拍了拍他的屁股:“不是上班,帶你去玩。”
純一的屁股摸不得!
涼月本來像個毛絨玩具一樣一動不動,現在一個激靈,爪子把諸星大打得啪啪作響,從後腰到後臀一個沒落下:“不準摸我屁股,變态!”
他一個勁掙紮,活像要被抓去洗澡的貓。
等了好久終于看到屋裡有動靜,安室透立馬看去,涼月被諸星大扔到後座,還在一個勁掙紮,諸星大壓上去不知道做了什麼,車裡傳來一聲像痛呼的聲音,然後安靜下來,再也沒動過。
諸星大撤身出來把涼月的腿塞進車裡,就像對待沒有觸覺的玩偶一樣,涼月那種嬌氣又脆皮的體質,說不定要被捏得眼淚汪汪。
車窗沒有關嚴實,能看到涼月捂着臉蔫蔫地靠在上面,臉上紅了一片。
……就像被打了一樣。
安室透硬是壓下去的心火一下自旺了起來,車子已經開遠了,他從黑暗處走出來,松開的掌心上是深深的月牙印。
諸星大把涼月丢到後座,硬是壓着人系上了安全帶,把還在撲騰掙紮的小狗崽禁锢住,雙手壓在頭頂。
涼月貓貓尖叫,準備狠狠踹人。
欺男霸男,黑麥恐怖如斯!!
臉卻忽然被捧起來,嘴角一熱,諸星大擡起頭,拇指摩挲着他的唇角輕輕說:“愛打人的狗崽子……”
向來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染身的諸星大,第一次見識到什麼叫不受控。
涼月有自己的一套邏輯,完全無法說服他,諸星大無所謂那些堅持,但是——至少别弄得他要強·暴他一樣。
他好歹算是個紳士的成熟男人吧,怎麼一會像第一次戀愛的小學生,一會又像要上法制新聞的爛人。
既然涼月隻喜歡按着自己的邏輯走,諸星大靈機一動。
他像要把小狗耳朵舔得濕漉漉那樣,一個字一個字咬着音,輕柔又缱绻:“我、愛、你。”
所以,乖一點。
像聽到了什麼魔咒一樣,涼月整個人軟下來,臉紅撲撲的:“……謝謝。”
“這時候居然是說謝謝……”諸星大啼笑皆非,見他終于不鬧騰了,揉了一下涼月的額發,坐回駕駛座。
抵着車窗發呆的涼月捂着臉,指縫下像熟透了的桃子。
他真的很喜歡别人說愛他。
越多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