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識擡頭,随即一愣。那是一位身着振袖的漂亮姐姐,這種繁瑣偏向禮服的服飾在她身上也不知道為什麼穿出了種打工人制服式的相得益彰,她一落座就帶着滿臉“這破世界怎麼還不爆炸”的厭煩将一個文件夾扔在桌上,反手又抽出一個平闆電腦,邊翻閱上頭的文件邊跟服務員點了杯咖啡。
這個點了還要靠咖啡續命,俨然又是一個被工作壓迫的加班狗。
虎杖悠仁心有戚戚焉地收回目光,忽然開始擔憂起自己的未來。他以後該不會也是這樣吧?聽伏黑說咒術師也算是公務員,應該不會也忙到這種地步?
不過話說回來,他好像跟五條老師約定好了等收集全了宿傩的手指就同意總監會對自己執行死刑……他忽然有點拿不定被處死和加班過勞死這兩個未來到底哪一種更加慘淡。
他思維飛到天上,正圍繞着這些有的沒的飄了一圈又一圈,一聲極輕的響動忽然響起拉回了他的注意。虎杖悠仁下意識回神,就見對面人正放下杯子,咖啡杯裡已經空了,她白皙的手指重新挪到平闆電腦上翻了一頁資料,頭也不擡地恹恹扔出一句,“麻煩死了。”
虎杖鬼使神差地接了句話,“額……是工作上的事嗎?”
“是啊,有些混蛋自己處理不了麻煩就扔給我……”漂亮姐姐表情很壞,語氣不像假的,“啧,實在不行全揍一頓好了。”
虎杖:“那,那個,用暴力不太好吧?”
“有哪裡不好了,”對方納悶,“解決不了麻煩就解決制造麻煩的人,這個思路不是挺正确?”
虎杖:“???”
“話說回來,如果換成你的話你會怎麼做?”
咖啡廳的燈光從頭頂落下來,對方忽然話音一轉擡起眼。虎杖悠仁意外對上她的眼睛莫名走了一下神,她的眼瞳是一種很深的藍色,甚至藍得近似于黑,不像天空也不像大海,像濃稠的夜幕裡月輪邊緣暈染出的那一小片夜氣。
“怎麼?”
“啊,那個……”虎杖悠仁回神,抓了抓頭發,“如果是我的話,能幫的話應該還是會幫一下吧。”
“嗯?”對面人挑眉,上下打量他兩眼,“看不出來啊,你還是那種‘吃虧是福’的類型?小心以後進入社會被人壓榨到死哦。”
“……不,也沒有那麼誇張。而且,額,我會記住您的忠告的。”
“忠告啊……”
漂亮姐姐意味不明地點頭,終于結束這段莫名其妙插入進來的閑聊,扔下了手裡的筆,“行了,時間不早了,我也該工作了。”
“哦,好的……”
虎杖正要乖巧閉嘴,就看到她一打響指。下一秒,他的手忽然不受控制,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禁锢到身前,絲絲縷縷的金光浮出空氣編織成一副鐐铐,“咔嚓”扣上他的手腕。
虎杖悠仁錯愕地瞪大了眼睛。
“虎杖悠仁,十五天前在宮城縣仙台市解封并吞下特級咒物兩面宿傩的手指導緻宿傩複活,犯下特級重罪。”
神久夜從桌上的文件夾中抽出一張打印的A4紙,抵到他臉前,“這是你的逮捕令。”
虎杖:“诶……诶?!”
逮捕令底下印着極為正式的公章和簽名,他隻看到公章上“祓魔司”三個字在面前一晃而過,還沒看清簽字人的名字,肩上就一左一右傳來兩個力道。有兩個穿着黑西裝的人走到他背後,伸手将他按在座椅裡。
神久夜擺擺手,“帶他走。”
話音剛落,虎杖腕上的靈術鐐铐立即漂浮起來,他被拽得一個趔趄被迫起身,慌張又懵逼地地被兩個黑西裝夾帶着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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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黑惠追着詛咒的氣息奔跑出人來人往的長街,最後在一條窄巷盡頭追丢了對方的氣息。
他皺着眉停下腳步,環顧自己周圍的環境。這條巷子在商業街背面,平日裡沒什麼人過來,對方似乎故意在将他往偏僻的位置引。
在察覺到這一點時,他猛然發現四周圍好像安靜得有些過分了,沒有人聲就算了,連初夏時分占據街頭巷尾的蟲鳴也不見蹤影。
伏黑惠呼吸一滞,腦海中一道靈光閃過,終于想起了什麼,立即轉身就要回去找虎杖。然而在回頭的刹那,他看到巷子口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人影。
穿着狩衣的無良陰陽師站在路燈燈光裡沖他輕佻一笑,“喲,伏黑君,好久不見。”
“……土禦門前輩。”
伏黑惠垂在身側的手猛地收緊,又緩緩松開,“……果然是你們,所以五條老師是因為這個原因被調去青森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