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是一座沒有秋天的城市。
十一月初有過短暫的升溫後,南城的居民們陸續穿上了厚厚的棉服。像宮擢這種一點苦都吃不得的小少爺,在南城降溫的第一天就穿上了他毛茸茸的睡衣,還大發慈悲的給甯懷義買了一套。
收到睡衣的那一刻甯懷義很感激,也好奇地問:“我同學說馬上雙十一網上的東西會更便宜一點,為什麼不等到那天再買。”
“雙十一?”宮擢不屑地癟癟嘴,“我買東西可從不挑日子的。而且這種活動大部分都是坑人的,可不要被萬惡資本家的套路給騙了。”
甯懷義點點頭,深覺有理。
于是,每天晚上1614寝室都會出現兩個毛茸茸的人。
天氣越來越冷,學生們上課也愈發艱難。
高光搓搓凍得通紅的手,不斷吸着要往下掉的鼻涕走進教室。
方雅文嫌他惡心,趕緊抽出一張衛生紙遞給他。
“你趕緊給我擦幹淨,擦完再坐進來。”
高光捏着紙巾擤鼻涕:“一張可能不夠。”
方雅文閉着眼睛深吸一口氣,直接拿出一包紙巾拍在他身上:“給你!”
收拾完後高光嘻嘻笑笑的拎着書包坐進去,嘴裡振振有詞:“沒辦法,天太冷,凍得慌。”
方雅文白了他一眼:“就你冷?你是走路來的,人家許知還得開電動車來上課。”
剛剛提到許知,許知就從班門口出現。
柔黑的頭發被頭盔壓着,額前被冷風吹的有些淩亂,許知随意地用手往後一縷又顯得格外的有型。
臃腫的冬季校服穿在他身上竟然被撐了起來,絲毫沒有同學們嘴裡吐槽的那種穿着像一塊醜醜的面包。
見高光和方雅文一直盯着自己的臉上看,畢竟轉至17班都過了三個月,不至于看見他還是一副很驚奇的樣子。
許知摸了摸自己的臉:“我臉上有東西?”
“沒。”方雅文憋笑着:“老高隻是覺得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怎麼會這麼大?”
許知似乎也習慣了他們的打趣,隻是嘴角笑笑便繼續往後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許知坐下後,甯懷義扭頭看見他的鼻尖被冷風吹得紅紅的,從抽屜裡拿出一小包紙巾給他。
“謝謝。”許知取出一張後放在鼻下擦擦。
甯懷義看着他校服裡面似乎隻穿了一件高領毛衣,問道:“你穿這麼少不冷嗎?”
一入冬,甯懷義就算再舍不得也掏出了自己的存款,在宮擢的陪同下去商場買了好幾件冬服。
南城的冬天實在是太冷了,還是那種透進骨髓裡的冷,再加上妖風大。一旦遇上刮風下雨的天,跟人間煉獄沒什麼區别。而且,這種天氣雨傘都沒用,甯懷義已經折了兩把。
“不冷。”許知漸漸靠過去,用手指勾下毛衣的高領露出潔白的鎖骨,再往下,還能看到一層衣服。
“穿秋衣了。”
真是個會過冬的好孩子。
甯懷義點點頭。
因為他也是。
—
甯懷義再次在寒風中下車,穿過斑馬線往公司走去。
一樓大廳的感應門一打開,便能感受到公司内充足的暖氣往臉上吹,甯懷義立刻把脖子上的圍巾取了下來。
裡面和外面,簡直像兩個世界。
回到16樓,走到寝室門口,門口處粘貼的立體圖案讓甯懷義愣了一下。墨綠色的冷杉樹上挂滿着紅絲帶和鈴铛。
宮擢又想出了什麼新玩意兒?
甯懷義推開門,屋内也是暖烘烘的。他将校服外套脫下,看着床邊的過道上放着一顆與門口貼着很相似的冷杉樹。
宮擢雙腿岔開坐在後面,往樹上挂着小鈴铛。
“你幹什麼呢?”
宮擢探出他毛茸茸的小腦袋:“裝扮聖誕樹啊,明天可是要過聖誕節了。”
聖誕節他隻在英語課本上看到過,是西方國家類似于新年的節日。
甯懷義小聲喃喃道:“我不過洋節。”
“哎呀,沒什麼洋不洋的。”宮擢絲毫不在意:“我們也不像那些洋人一樣做禮拜啊,圖個樂子而已。”
說着他揮了揮手:“你快來幫幫我,還有好多飾品沒挂呢!今天晚上一定要裝扮完。”
甯懷義把外套挂在衣櫃内,走過去從袋子裡拿出幾個小鈴铛,蹲下慢慢地系在樹梢上。
宮擢嘴裡在不停地哼着歌:
“jingle bells jingle bells
jingle all the way
oh what run it is to ride
in a one horse open sleigh
hey!”
看着他如此歡樂,甯懷義手上邊系着問道:“你以前都會過這個節嗎?”
“從小學就開始的吧,還會和同學們互換禮物,哦對了!”宮擢歪着腦袋笑盈盈地說道:“裝扮完聖誕樹,再幫我裝下禮物呗!”
甯懷義苦笑着:“好。”
“今天平安夜的禮物我也給你準備好了!”宮擢突然想起什麼,連忙先起身從制服包内掏出一個小禮盒。
“給你的!”
甯懷義很欣喜,把禮盒端在手上。
“我現在可以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