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慌，也很害怕，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否定了再說。
就算這段關系已步入死局，也要能挽回一點是一點。
不都說醉酒的人容易出現失憶症狀嗎？陳旭顔那麼好糊弄，好好解釋一下...應該...沒問題吧...
但很快他就否定掉了這一想法。因為陳旭顔垂着腦袋，雙手插兜，在床前那塊空地上繞了一圈，後焦躁不安地坐在椅子上，扶額歎氣——“詹小寶，我是醉了，不是傻了。”
哎，好吧！詹小寶欲哭無淚，誰來救救他啊！
他還是想垂死掙紮一下，一拍大腿坐起來，故作輕松道，“嗐！那啥...你别介意哈，咱倆其實真沒幹啥，就互相幫個忙而已，男人跟男人之間，也是很正常的不是嗎？不用放在心上！而且昨天晚上是因為你......”
話還沒說完就被陳旭顔強硬地打斷了，他提高音量，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很正常？不用放在心上？”
詹小寶被他盯得心裡發毛，語氣開始不自信，“對...對啊...”
“你跟...别人也這樣過？”陳旭顔猶豫了一瞬，還是問道。
詹小寶噎了一下，當然沒有！但他在考慮該怎麼說——有一類露水相逢的人，事後男方總會忐忑不安的問女方是不是chu女，因為怕被糾纏。
所以如果他說有，會不會讓彼此的負罪感都減輕一點？日後相處起來也更輕松一點呢？
但就這一刹那的舉棋不定，看在陳旭顔眼裡就相當于默認。
心裡升騰起一股無名之火，陳旭顔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從椅子上暴起，撲到詹小寶面前，一隻手用力掐住他的下巴。
詹小寶痛呼一聲，徹底被吓懵。他哪裡見過陳旭顔這副樣子，眼神惡狠狠地像是要吃人。
“詹小寶，你私生活混亂是你自己的事情，沒必要把我也扯進來！”
？？？
詹小寶一頭霧水，他一把拍開陳旭顔擒住自己下巴的手，怒道，“你神經病吧？你憑什麼說我私生活混亂？！”
“就憑你認為這種事情是正常的！”陳旭顔大吼一聲，“還有網上是怎麼說你的，别人是怎麼看你的，你難道一點也不清楚嗎？”
陳旭顔的話好比引線點燃炸藥桶，原本覺得理虧的詹小寶此時也生氣上頭了，大喊：
“那他媽都是造謠！造謠你懂不懂！”
他隻是審美跟别人不同而已，在一些人眼裡就成了天理不容的事情——大大方方穿展示身材的衣服被說成賣弄風騷，化妝被說娘炮，染發被說像坐台的。
讨厭他的人蒼蠅似的每天跟在他後面造黃謠，恨不得讓他下地獄。
他都不在乎，因為嫉妒才會使人無能狂怒。
但陳旭顔怎麼能也這麼看他？
詹小寶情緒激動往起坐，被子便随之往下滑，光滑緊緻的皮膚大面積露出。
陳旭顔瞥了一眼，哪些青紅的痕迹無一不提醒着他昨天晚上的失控與不堪。他随手拽了件T恤扔到詹小寶身上，“穿件衣服吧你，如果你平時知道檢點一些，也不會鋪天蓋地都是謠言。”
“啪！”一個清脆的巴掌聲飄蕩在房間裡。
詹小寶胸腔劇烈起伏，打了這一下還不解氣，也不管穿沒穿衣服，直接光着腳跳到地闆上，指着陳旭顔的鼻子罵：
“操，老子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栓在你身上，還有時間出去瞎搞？！那我真是太牛逼了！别人這麼說也就算了，你他媽的怎麼能這麼說我？！”詹小寶嘶啞地吼着，眼圈已經紅了。
他把陳旭顔當什麼！陳旭顔又把他當什麼？
陳旭顔轉過身不去看他，一邊的臉頰已經有些紅腫。他深吸了一口氣，也意識到自己剛剛說話過分了些。
憤怒一旦蓋過理智，占據上風，就容易出事。
他還沒想好該說些什麼來拯救現在的局面，詹小寶一張小嘴就跟淬了毒似的繼續輸出，“你不是問我跟沒跟别人搞過嗎，好，我告訴你，有過，很多次！我就是這種人，你要怎樣？上醫院檢查去？”
“你！”陳旭顔暴怒轉身，也顧不上避嫌了，擰着詹小寶的肩膀向後推，一把将他抵在牆上，居高臨下地怒視着他。
沒有任何衣料阻隔，詹小寶背部骨頭猛地磕在牆上，疼痛瞬間激起一層淚水。他看着面前陳旭顔的樣子，如此陌生，如此駭人。
更可怕的是他那雙眼睛，陰沉地仿佛暴雨前夕那一刻，能卷動沙石的天昏地暗，裡面夾雜着一種他讀不懂的情緒。
果然還是要走到這一步嗎？
詹小寶低頭，一顆眼淚順着眼角淌下來，滴在地毯上。再度擡頭，那雙靈動的眼睛已經變得毫無生氣。
他扯着嘴角笑道，“怎麼，這你就受不了了？呵，我實話跟你說吧，我本來就是個gay，當初求着Linda姐跟你組CP就是因為想泡你，現在得手了，我高興還來不及，不過你千萬别把自己當回事兒，我要是想找的話男伴多的是，不差你一個！”
詹小寶想，反正陳旭顔是不可能原諒他了，那不如破罐子破摔，趁機開誠布公，讓這段關系徹底爛掉，一點念想都不留！
陳旭顔消化了半天才徹底理解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他回想起簽合約當天，詹小寶和Linda之間那一系列的擠眉弄眼，現在突然有了合理的解釋。
一時之間，被欺騙的憤怒掩蓋了先前所有的情緒——自己如此珍視的一段情誼，不過是人家設計的一個圈套，多可笑！
他揮起拳頭，想在牆壁上狠狠砸一個洞，但這船不是他的，砸了還得報損。
詹小寶則以為他要揍自己，趕忙伸手護住臉。
最終，陳旭顔緊握的拳和鉗制着詹小寶的那隻手都緩緩滑落至身側。
“你滾吧，我不想再看見你。”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冷淡。
詹小寶打了個寒顫，世上多來幾個陳旭顔這樣的人，估計全球變暖都能緩解。但跟Linda串通好逼人家營業這件事确實是他理虧，因此也不辯解。
匆忙穿好衣服，收拾好行李，詹小寶最後看了陳旭顔一眼，這次他看懂了，那眼神是赤裸裸的嫌惡和厭棄。
呵，直男看gay，能理解...
然而心髒怎麼像是被利劍刺穿了，血肉與鐵器攪合在一起，痛的無法呼吸呢？
詹小寶深吸一口氣，推開房門，拉着箱子快步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