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前輩！”
“啊，是福山啊。”
午休時間。萩原研二正準備往前走，被福山喊住了。
福山是今年四月份剛畢業的警校學生。萩原研二打申請與上面争執了兩個月，好不容易才在四月份和新一批畢業的警察一起進入搜查一課。
順帶一提，伊達航也是這個時候調回本部，萩原研二頗為遺憾自己沒能做前輩。不過三個人平時能在一起聚餐足以彌補這一點小小的遺憾。
福山是在五月份第一次代表公安來與搜查一課合作時與他認識的。
優秀的畢業生還沒沾染上搜查一課不喜的公安風氣，加上為了效率，他們還沒心情去為難一個其他部門的新人。他們索性把對接工作交給了在機動隊時就極負盛名的萩原研二，比之前快好幾倍完成了兩個部門的交接工作。
因為合作愉快，兩人互相留了聯系方式，後來有在工作之外的時間吃過幾次飯。
“萩原前輩，方便請教你一點點，問題嗎？”福山有些扭捏，“是萩原前輩很擅長的方面！”
“哦！很擅長嗎！”萩原研二抹着鼻尖，笑得得意，“這麼說來這個忙我一定得幫了！不過，今天中午我原本打算和松田他一起吃飯的，你介意嗎？”
“沒問題！倒不如說我也很想一起問問松田警官……”福山撓着頭，“畢竟松田警官和萩原前輩是兩個極端，綜合兩個人的意見更有參考價值呢。”
“……你在說什麼，福山。”
兩人站在門口，另一個聲音從背後傳來。福山沒有意識到危險将至，還以為是萩原研二在追問，像學生上課那樣有活力地舉手：“我的意思是！萩原前輩最厲害的地方松田警官遜爆了！但是兩個人都詢問一下就能應付我一會可能遇到的所有情況了！”
“啊，是嗎，真是榮幸。”松田陣平捏上福山後頸，語氣悠悠，“恭喜你，我決定什麼都不說，你自己擔着去吧。”
福山物理意義上的頸後一涼。
“松、松田警官……其實我是胡說的。”福山讪笑，“松田警官隻是有些笨拙，我需要你的幫助松田警官！”
“不幫。hagi，抛下這個小子，快點去吃飯。”松田陣平壞心眼地又捏了捏，看着福山忍不住縮起脖子才放開，冷笑一聲。
福山慘叫，拽住松田的袖子：“不要啊——松田警官，如果沒有你配合我回答我應該怎麼對女孩子說話，我到時候真說出松田警官風味的回答怎麼辦！那種事情絕對不要啊！！”
他扭頭看笑眯眯的萩原研二：“萩原前輩！快幫幫我！這可是前輩交給我的大任務！我不想什麼都問不出來啊！萩原……前輩，為什麼你是這種表情？”
萩原研二眼神逐漸變得憐憫。
他拍拍福山的肩膀：“我是沒問題啦……不過，你先看看松田？”
福山意識到自己說漏了什麼。
他顫顫巍巍回頭，松田陣平戴着墨鏡，看不清兇惡的眼神，但他正在捏拳頭——這可不是什麼好信号。
“松田前輩……你聽我解釋……”
“當、然。”松田陣平有力地勒住福山的脖子，“邊走邊說，你慢慢說，我聽着呢。”
福山直到坐下來都還在發抖，可憐極了。
“福山你啊——有些話不能當着松田說哦？”
“萩原前輩是在幸災樂禍吧……絕對是吧……”
“嗯哼，沒有哦，隻是看松田惱羞成怒的樣子很有趣。”萩原研二攤手，笑得事不關己。松田陣平在他旁邊坐下，聞言又冷笑了一聲。
“萩原，畢竟還是有你沒辦法打動的女孩子，我等你翻車。福山，别太相信這家夥了，他也不是每次都能成功的。”
福山來找萩原研二詢問一些交涉的技巧，特别是對有一定家庭背景與經濟實力的女孩子。
“就像我剛剛說的啦，昨晚藤本工業出了案子，但是沒有目擊者，本來初步确定了嫌疑人的範圍，今天下午要一戶一戶的登門拜訪。”坐下來後，福山正色道，“原本隻打算去這兩位女性家裡，但是前輩說其他人的排查結果也出來了，所以要一起去——要面對的女性數量一下子就增加了！救救我！萩原前輩！”
福山這小子在面對搜查一課的佐藤美和子警官時說話就咯咯噔噔。那時正是萩原研二路過，幫他解了圍。
“除了佐藤警官，其他的我看你都挺自如啊。”松田陣平手臂搭在椅背上，“怎麼？與佐藤是一種類型？”
“……大小姐和佐藤警官不太像吧。”福山小聲說，“那個晚會請的大半都是有權有勢的。平時工作接觸不到不用在意，這次前輩說不能完全按照平時的方式來……這種我也不會，這我能怎麼辦……”
“哎呀，雖然你對我寄予厚望……”萩原研二為難，“但是我也沒有和那種大人物家的女□□流過，可能不能提供特别有效的建議哦。”
“沒關系！我完全相信萩原前輩！”福山眼中滿是信任，“您随意指導我吧！”
松田陣平聽着兩人糾結，頭也不擡：“這有什麼，直接說走程序就行。”
兩人的讨論聲瞬間止住。他疑惑擡頭，萩原研二攬上他的肩膀，表情痛心。
更準确的形容是像看見孩子誤入歧途。這個既視感讓松田陣平很不爽。
“松田，沒想到你疏忽至此——是我平時對你太過疏忽了。”萩原研二痛心疾首，“我不敢想象，我離開機動隊後你過得是什麼日子——以後我會多去找你的！”
“拒絕。”松田陣平冷漠道，“你的眼神讓我很不爽。”
“看，福山這就是第一個反例——拒絕他人好意時沒有禮貌。”萩原研二豎起食指，“無論何時，敬語都不能忘！”
“好的萩原前輩！”
“然後是剛剛松田同時提供的第二點反例——對大人物。”萩原立起第二根手指，語重心長，“雖然我們确實是警察啦，但是難免會與這些大人物有多次合作，所以态度至少不能像松田那樣，而且你的身份還是公安——高高在上和忽視可是很掉印象分的！福山！不必特别恭敬也要有禮貌啊！”
“明白萩原前輩！”
“……那不就是正常辦案嗎？走流程說請你們配合，然後問完問題離開就好了。”松田陣平看着激動的兩人，奇怪地問。
萩原研二捶胸頓足：“唉，小陣平——”
松田陣平吃飯時摘了眼鏡。他歪頭，對着萩原研二溫和一笑。
“萩原，你想好再說。”
威脅、絕對是威脅！萩原研二哈哈笑着，語調一轉：“松田在機動隊，這些事情可以擔心得少些。換個例子就好理解了。比如，遇到想要自殺的人，松田你會怎麼勸導他？”
“哼，沒用的人才會選擇自殺。連一點小事都承受不了，這麼迫切的想去死嗎？”
“聽見了嗎福山？絕——對不能這麼說。”萩原研二雙手在胸前比叉，被松田陣平一拳砸在耳朵上方，他誇張地側倒，又被福山誇張地扶起。
“松田是好意啦——生活那麼艱難，但是不論再怎麼難都堅強的走到了今天，怎麼能因為一點點小事就選擇放棄生的希望呢？吃那麼多苦總要爽回來對吧。”萩原研二笑着說，“但是，在那種情況下，對方可能認為松田在嘲諷和激将他吧。”
“……本來就是。”
“松田，不要嘴硬哦，我還不知道你。”萩原研二笑嘻嘻摟上好友，“所以同理啦，對于廣而告之的案件和确定有嫌疑的人，請求配合當然沒關系。但是福山你是公安，加上我聽你的意思——這個案件沒有公開吧？”
福山點頭。
萩原研二：“這就對了。在沒有定論的情況下公安秘密警察上門，說出請配合調查這樣的話。對方是有些社會背景的人，或多或少可能都碰過一些事……這樣他們會怎麼想？”
“……威脅？”
“Bingo。”萩原研二一打響指，“恭喜你福山，出師一半了。威脅可能會把事情弄得很複雜——不配合都算好的，就怕他們又找更高等級的人來施壓，所以态度不能那麼硬。我猜你們前輩也是說用‘詢問情況’來打探情況吧？”
“是的！不愧是萩原前輩！”福山眼睛發光，“所以，我隻要用同樣的溝通方式，稍微改一些措辭——”
“對！還有！不要忘記敬語！”
“萩原前輩——”
“福山——”
“松開我，萩原。”松田陣平嫌棄，“我還沒吃飯……放手啊你個混蛋！”
被拽着原地上演羅密歐與朱麗葉的松田陣平忍不了了，捏着萩原研二的小臂想把人扯開。萩原研二抵死不從，雙手一起把松田陣平壓制在椅子上，期間還有精力和福山對唱。
“啧，這些男人真是有夠瘋的。”
中午從交通部跑來找佐藤美和子吃飯的宮本由美嫌棄，在看清楚打鬧兩人的臉蛋時釋然了：“萩原也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面啊，真少見。呐我說，那兩個人确實帥吧？”
“嗯？”充耳不聞的佐藤美和子擡頭看去，“你是說萩原和福山嗎？”
“不是啦，是萩原和松田。雖然松田看起來不太妙，但是果然還是池面吧？”宮本由美捂着嘴小聲笑，“你說的福山是對面那個小哥？也還不錯嘛。哪個部門的？”
“是公安啦。”佐藤美和子專心吃飯，“之前調查的時候有來過，态度比起之前看到的公安還算不錯，好像是四月份才畢業的。”
“這樣優秀的人又被公安收掉了啊——”宮本由美感慨，“那萩原呢？他也是今年畢業的？”
“不是，是前輩。他原來是爆.炸物處理班的，今年才打申請調過來搜查一課……你不是去過聯誼嗎？原來沒問過這些信息啊。”
宮本由美撓着臉頰：“去過是去過，但是萩原兩次出來後都是接到電話匆匆忙忙就離開了，沒能說上幾句話。你知道他為什麼會調到搜查一課嗎？在那一種大漢裡他可是顯眼得很——還分擔了一下你的吸引力哦。”
“由美……”面對好友的調侃，佐藤美和子習以為常，仍有些無奈，“我之前出任務的時候問過啦。他說想查案子。”
“案子？”
“嗯，好像是想查什麼線索？他說搜查一課可以接觸到很多東西，比在機動隊方便得多——而且那邊松田一個人就夠了，松田很厲害。”
“哦……這确實呢。”宮本由美撐着下巴，目送三個人往外走，“偶爾松田來我們這邊幫忙都被他們的老頭盯得很緊。真是好奇萩原想查什麼啊。”
“你問問？”
“要問也是你問吧。美和子不僅是大美女，還是搜查一課唯一一朵花～有誰能抵擋你的魅力？嗯？”
“由美——”
……
福山在見到前輩時已經冷靜下來了。
他将警察手冊按在胸前，深呼吸。眸光發亮，躊躇滿志。
“福山，很有幹勁啊。”前輩翻着地圖打趣，“這麼看來，所有人都交給你來詢問也是沒有問題的吧？”
“不可以的志水前輩——”福山一秒破功，極有禮貌的扒着前輩的衣袖，欲哭無淚，“我隻是稍微，請萩原前輩幫我想了一點點辦法而已，完全沒辦法一個人，好可怕——”
志水哈哈大笑。
“安心開車，福山，我會和你一起的。”志水識别了一下道路，指了下前方，“雖然目标從兩個增加到了十個，但是很快就可以問完，不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