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浦野結夏覺得自己确實挺可憐的。
才進醫院,她就被抽走兩管血。她按着棉簽,垂着視線看白大褂往自己手背上紮針,随後閉目養神,又不願意睡過去。
“吃點東西?”
安室透拎着袋子,把桌子調整到合适的位置。浦野結夏看了眼:“白粥?”
“是的呢。”
“加糖了?”
安室透從袋子裡拿出一個小盒子,搖了搖。
“沒加糖就行。”浦野結夏磨磨蹭蹭坐直身子,毫不客氣地打開盒子,吃得斯文但是迅速。安室透拖來另一個凳子,撐着臉看浦野結夏吃東西:“真新奇,你都不怕我在裡面加點什麼嗎?”
“對你又沒什麼好處。”浦野結夏動作沒有絲毫停頓,“還是你剛剛出去真說了什麼不該說的?”
“我可沒有什麼好說的。”安室透假笑,“現在我隻是浦野小姐的臨時保镖。”
“是嗎。”
浦野結夏看上去沒什麼興趣。她把粥喝完,閉着眼睛恢複了一會狀态,在拔掉針水的瞬間站起身就往外走。
燒了一整晚的身體顯然不太适應這一舉動,她微微晃了晃,在安室透打算扶住她時站穩。她擺擺手,帶着安室透離開了醫院。
“今晚不用留下來觀察嗎?”
一路上居然暢通無阻,一點也看不出浦野結夏剛剛走進來時的緊張。她頭也不回,盡可能地走得飛快:“要是有問題,你根本不可能把那碗粥帶進來——好了,明天也不用來,你去幹你自己的事情吧。”
“……真的沒問題?”
在啟動車輛時,安室透還是沒忍住,扭過頭問。
浦野結夏看上去和從水裡撈出來一樣,鬓邊的頭發也被潤濕了。她出了很多汗,正努力把身上的衣服再裹緊些。
“嗯?你指什麼。”她說話依舊有氣無力,“發高燒出身汗就好得差不多了是常識吧?”
話是這麼說……
他從後視鏡觀察紅方的臉色。
外面的天早就黑了大半。浦野結夏過白的臉在昏暗的環境下分外顯眼。
紅方威士忌眼神比剛離開住處時清醒。全程守在病房裡的波本很難确定她是否睡着。至少現在看起來比下午更糟糕。
“……總感覺你在想奇怪的事。”
看着窗外的紅方平靜地說。
“綁架?還是審訊?”
“……”她撇了一眼波本,“你們那裡……都培養這樣的人嗎。”
她不再接話,波本也不開口自讨沒趣。
一路無言。
快要到達時安室透聽見了手機振動的聲音。他穩穩握着方向盤,沒有去摸胸前的口袋。浦野結夏拿出手機看了看,手指在上面移動。
“明天有什麼事我會找你的。”浦野結夏說,“下午有人要來,不是緊急的事情就别随便打我電話。也别來。”
“哦?是公安嗎?”
安室透習慣性地反問,浦野結夏今天沒心情和他對嗆,所以他已經做好了她沉默不語的心理準備。他沒想到對方回答得相當痛快且理直氣壯。
“對。他們認為我身上還有問題。不過再來一次也就差不多了——再說了,受到驚吓的被收養的大小姐發高燒他們也理應慰問。這次問完應該就結束了,這個任務可遠比看上去的麻煩。”
她把腦袋靠在車窗上,一觸即分:“過後我一定要多要幾天假期……所以為了我的假期,安靜點,波本,别讓我抓到把柄。”
“哈,别忘記處理好你的尾巴,紅方。”
波本搖下車窗,目送浦野結夏進屋。他思索片刻,把已經上傳了附件的郵件删除了。
紅方威士忌警告了太多次。雖然他很迫切地想要知道上代康純事件的全部細節,但是這顯然不是個好時機。
……再等等,下次一定要把情報送出去。
……
“萩原警官?”
“啊。”
萩原研二從自己的思緒中回神,對着前排的兩個人笑了笑。
“情報你已經看完了嗎?”志水暗暗催促,“有什麼你可以再找我借——但是不能拿走。”
“我知道,我知道。”萩原研二把紙張塞進手中的牛皮紙袋,将袋子遞給志水,“抱歉,聯想到一些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