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的事萩原已經從剛才的見面中窺得一二,金井辰巳也沒有繼續往下講的意思。
兩人在天台上又站了好一會,而後金井辰巳直起身:“走吧,去把該委托的事弄完——晚一天就多一天麻煩。”
“喝一杯嗎?”萩原研二搭上他的肩膀。
“少來,我還不知道你們——你最多喝一杯,松田是基本不碰吧。”
“哎呀~這樣隐蔽的安慰居然不能起效嗎?”
“很容易就能聽出來吧!”
……
“謝謝你,有未。”
金井辰巳在耳麥裡鄭重其事地道謝。
“太肉麻了,面對能村叔叔我一定會笑出來。”
“我猜也是。”飯後告别兩人獨自走開的上代低聲說,“雖然兩個人都不是會往外說的性格——但是後面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和叔叔來往了。”
“啊~隻是有點可惜,沒看見叔叔的表情。怎麼樣?是不是很精彩?”
“很逼真,完全符合我們當年的想象。”上代笑,“真是難為他還能勉強記得那幾句話——但結結巴巴的反而更好。”
“唉,我聽到了。”金井辰巳也笑,“很久沒見能村叔叔那麼慌了,真有意思。”
兩人輕聲笑了一陣,陷入沉默。金井辰巳問:“叔叔認出你了嗎?”
“當然沒有——要是認出來才麻煩吧。”上代平和地說,“所以,辰巳,你這邊也要注意,可别說漏了。”
“……真的不能說?”
“叔叔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上代輕歎着,已經走到房前。她掏出鑰匙,一陣窸窣聲後,她打開門,與屋内的金井辰巳對視。
“我們當時約定好的不是嗎?在一切結束前,任何人都不能掉鍊子。”
上代的聲音與耳麥中的一前一後傳入金井辰巳的耳中。
她溫和地笑着,眼中卻不見多少喜色。
“意料之外的情況會帶來許多的變故——辰巳,你現在就是這樣的表情呢。”
她的眼底映出金井辰巳糾結與為難的神情,以及肉眼可見的煩惱。
“你,現在覺得不應該協助我了嗎?”
……
“能村老頭和金井說的對上了?”
“啊,是的哦。”
當真滴酒未沾的松田陣平開着車,把剛剛從能村那裡敲來的内容給萩原研二講了講。
晚飯時萩原還是拉着金井喝了杯啤酒——不知道兩人在辦公室外聊了什麼,但關系似乎隐隐親近了不少。
“呐小陣平,”萩原研二托着臉,“能村教官幾年前那個神情——有未妹妹死訊那會那個,你還記得吧?”
“你是說那個大變臉?”
松田陣平稍微想了一下當時一起去見到能村時的表現。
“對對,他那時太平靜了,”萩原研二晃着手指,“然而今天——我感覺又太激動了。”
“我覺得他那時的轉變還算合理?”松田陣平右手搭在車門上撐着臉,“感覺隻是在我們面前強撐一口氣?”
“但是對比他對小上代和他對金井——他對有未妹妹未免太過冷漠了。”萩原研二若有所思,“就像卸下重擔一樣——他今天和你說時表情怎麼樣?”
“就和見到金井時的一樣——愧疚,但是少了些見到金井的心虛,有些底氣不足。”說起這個,松田陣平有些繃不住嚴肅的神情,“沒想到這老頭也會露出這種驚訝又驚恐的表情,還有面對金井質問時候的不安——雖然有點對不起他,但今天這确實很有意思。”
“嗯——而且能村教官說話時第一次結結巴巴呢。”萩原研二也用手指劃着圈回憶起來,“還有一開始的故作鎮定——完全看不出是平時那個溫和穩重的教官呢。”
“你追着金井離開後他還看了門口好久——唉,看來他是真有苦衷。”松田感慨。
“可是什麼苦衷能讓他對三個人的态度都這麼割裂呢?”萩原研二輕聲問。
上代康純是被迫進的搜查一課,他并不快樂——對能村的感情看上去是畏大于敬。
“難道說——這就是傳說中的主動生孩子的家庭和被迫生孩子的家庭?一個親一個強顔歡笑?”他開了個玩笑,似乎并沒能緩解氛圍。兩人沉默着駕駛,一直開到了萩原家樓下。
“總之,總之——”萩原研二伸個懶腰,“明天我們再好好看看小金井的情況吧,看看他好點沒。晚上吃飯的時候他還是過分沉默了。”
兩人告别後,第二天一早,松田陣平特地跟着萩原研二去找金井辰巳。為此,他們還早出門了十分鐘——因此在睡眠上做出了極大的讓步。
金井辰巳已經到了,正和伊達航說話。現在看來,似乎已經恢複了正常。
“喲——小金井——”
萩原研二熱情地打招呼,走到一半卻停住了。
“萩原。”金井辰巳轉頭對他溫和地點頭,“叔叔那邊來了消息,我們下班過去看看吧,和伊達一起——你怎麼愣住了?”
萩原研二微垂着眼眸,看着疑惑的金井辰巳,歪頭笑笑:“沒什麼~那就下班見吧。”
昨天那種微妙的親近感……似乎消失了。
是錯覺嗎?
萩原研二托着臉,兩指敲擊着臉頰側面,開啟了腦内風暴。
……昨晚喝酒的時候應該沒說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