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處亂跑的金井警官，請告訴我你為什麼在這裡，最好能連着上次大渡間報社的事情一起。”

上代擡着小托盤端着咖啡杯，矜持地嘬一口。

對面的金井辰巳并攏了雙腿，雙手拘謹地放在膝蓋上，顯得有些無助。

“真的、真的是偶然……我想着在調班前再出來走走，閉着眼睛一選就是群馬……上次的大渡間也真的是因為丸子店很好吃想去試試啦……我本來想下次帶你和雪音去吃的。”

上代看着他，輕輕歎氣。

“帶我逛逛群馬吧，我第一次來呢。”

“我也是第一次——我的意思是我們一起找好玩的地方！”金井辰巳眼眸發光，“有未你這段時間都空着嗎？我三天後回去。”

“很巧，我第三天有事。”上代笑，“所以你可以和我一起瘋玩兩天了，度假後滿狀态回東京。”

“好耶——”金井辰巳擡手歡呼，又輕輕一頓，“這樣的話，你該怎麼和我玩呢？”

上代戳戳自己的臉：“确實很不方便啊，這個臉。”

上代其實想用自己已經用過幾次的臉，但是那張臉後面要用在萩原研二身上，和金井辰巳牽扯上反而會帶來不必要的關注。她猶豫着，想起那天被抓拍的照片。

“……辰巳。”上代很快有了決斷，“我暫時帶兩天口罩——我們做好兄弟吧。”

“嗯……？是不能作女孩子和我出門的意思嗎嗎？好吧。”金井辰巳有些可惜，“我不介意多個女朋友有什麼的……雪音說給你買了衣服，還在我面前炫耀，我原本也打算給你添幾件的。既然這樣，我就當給好兄弟買吧。好兄弟想穿什麼衣服？”

“……很難形容。”上代想着剛剛一閃而過的想法，“我慢慢帶你看吧，具體地我也要慢慢磨合。”

既然是調查萩原研二身邊的人，那邊這人出現在同樣是警察的金井辰巳身邊，也很合理吧。

用兩天時間，上代捏好了未來要用的臉。

雖然說她原本打算隻偶爾露個臉，讓被拍照的那個眉眼徹底消失，但是什麼都查不出來不知道貝爾摩德會不會對萩原研二下手。

再三思索，她想，捏一個行蹤不定但曾存在過的人或許是最佳選擇。

即使這樣浦野結夏會受牽連，總比萩原研二真在某時遭遇毒手的好。

“怎麼樣？”

上代調整好填充，整理着身上的衣物。

“感覺……和你之前的，沒什麼區别？”

雖然為了能準确挑出有未需要的衣物，他有對自己進行培訓，但是依照他培訓後的眼光，穿衣風格與習慣上與曾經的上代康純沒什麼兩樣。

“聽你這麼說我就安心了。”上代對着鏡子左看右看，“臉怎麼樣？”

雖然有心找勝田雪音的提過的妝造人員，但是她的身份實在是不太方便直接露面，任何一點疏忽都有可能全盤皆輸。想了想，她畫上上代康純的妝，再套上新的面具，即使面具不慎脫落，最多隻是牽扯到一個離奇死亡又離奇複活的幽靈。

然後紅方威士忌再受一遍審查而已。

希望一切能在被發現前塵埃落定。

“看不出來是你。”金井辰巳認真端詳，肯定地點頭，“面具交接的地方也很自然，我覺得沒有問題。”

上代安心了。

她套上長風衣，又裹上圍巾，确保風穿不進，這才滿意點頭。

“走吧，我習慣一下這張臉，一層疊一層還是有些悶的。”

兩人并肩走在群馬縣的街頭。

“明天你就要開始忙了吧。”金井辰巳感慨，“時間過得真快呢。”

上代颔首：“總之，幫大忙了，辰巳。”

“現在算是、上代康純限時回歸？”金井辰巳又看了好幾眼，“後面見你我該怎麼叫你、怎麼反應？”

“刻意疏遠、那樣的，不要太熟。”上代想了想，“名字我還沒想好，總不能繼續用上代，後面我給你發信息吧。你明天幾點的車？”

“其實是早上……我原本打算定中午的，但是想提前回去休息一下。”金井辰巳已經看好了新幹線的車次，“要來送我嗎，有未？我可以改簽等你吃飯”

“有這個打算。”上代笑，“我可以來陪你吃午飯。”

原本的可以、沒想到突然變成不行——任務臨時更改，她需要立即坐車回東京

群馬的任務原本是被貝爾摩德拜托，或許會參與監視的摸魚任務。上代一開始并不想接受，然而她正為該怎樣以老朋友的身份出現在萩原研二跟前而發愁，索性到群馬來散散心找靈感。遇見金井辰巳純屬意外，自己的靈光一閃反而誤打誤撞提前完成，算是意外之喜。

她原本以為要回後東京再打磨打磨。一切都很順利，隻是原本安排在明天的任務臨時調整，時間提前讓她忍不住咋舌。

“從明天淩晨十二點前變成今晚十一點到淩晨六點待命……啧，臨時改任務時間，熬大夜也會要我的命。”上代在告别金井辰巳後，收到了新的短信。她很有直接給伏特加打電話的沖動，想了想，她決定回去後直接找人算賬。

——這個是很久之前定好的、原計劃明天淩晨前回東京就可以的協助任務。

隻是這個任務的詳細内容被瞞得很緊。琴酒分配給她的任務隻有盯梢。

原本是很清閑的任務，這下忙裡偷閑也不安生，幸好貝爾摩德那邊一直沒給她發信，她這幾天過得還算輕松。

現在九點，坐新幹線趕回去還來得及。

上代回酒店收拾好東西，給金井辰巳發了個道歉的短信，搭乘上末班車，在十一點時到達東京。

正拖沓着走出車站，伏特加電話就來了：“紅方，你到哪裡了？”

“車站——臨時更改會讓我很困擾呢。”上代很不爽，“為了去賢橋車站，我必須現在就打車。你開車了吧？要麼給我報銷路費，要麼順便來接我。”

“咳、四點鐘交易，對方可能兩點鐘到，紅方你先去附近，不要掉鍊子了。”伏特加快速說完，匆忙挂斷了電話。

上代捏着手機，在寒冷的東京街頭氣笑了。

四點交易十一點待命，他那麼快挂電話是知道她被蒙在鼓裡還超長待機加班，聽見消息時會一點就炸吧？

更改的時間向後推三小時她就會選擇班車或者包車，至少能在車上睡一會，而不是一直睜眼到天明。

憋着怒氣，她攔下一輛車，到達正在修建的賢橋車站附近後，她走進車站斜對面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店。點杯咖啡，坐在視野極佳的玻璃前，她拿出箱子裡為了僞裝浦野結夏而帶出來的書，準備打發時間。

收到上代的消息時，金井辰巳還沒有來得及改簽，于是決定省去改簽的功夫按照原計劃離開。上代回複了他有關行程的消息，把和公安聯系的手機塞進了箱子最底。

淩晨一點，她要了份關東煮。

外面大雪紛飛，上代盯着走進車站的流浪漢、偶爾駛過汽車的街道，百無聊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