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泰爾從沒加入過比這更加古怪的隊伍。貓狸子領頭跑下樓梯，盧平、小矮星和韋斯萊跟在後面，看上去像三個連體賽跑的運動員，斯内普以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方法飄下樓，小天狼星用救世主的魔杖指着他，讓他的腳趾碰到每一階台階。

地道裡容不下三個人并排走，他們必須側身子盧平仍用魔杖提防着小矮星。他們三人排成一條直線，笨拙地在地道裡往前挪動。貓狸子依然跑在前面，波特緊跟着小天狼星鑽了進去，斯内普還是在他們前面飄着，耷拉的腦袋不時磕到低矮的地道頂部，阿泰爾懷疑他是故意的。

阿泰爾、小天狼星和波特三個人保持着一種詭異的沉默，前面兩個人都想說點什麼，又不知道從哪開口。

“把小矮星交出去，你們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小天狼星斟酌開口。

“你自由了。”波特順着小天狼星的話往下說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阿泰爾。

“對……”小天狼星說，“但我還——我不知道有沒有人告訴過你——我是你的教父，哈利。”

“哇哦，我不知道。”/“嗯，我知道。”

阿泰爾和波特同時回答。

小天狼星緊張的視線馬上望向阿泰爾，波特看過來的眼神透着心虛，阿泰爾搖搖頭讓他們繼續。

“是這樣……你的父母指定我做你的監護人，”小天狼星不自然地說，“萬一他們遭遇不測……”

阿泰爾微微撇過頭。

“當然啦，如果你想跟你的姨媽和姨父住在一起，我可以理解，”小天狼星說，“但是……嗯……考慮一下吧。一旦我洗刷了罪名……如果你想要一個……一個不一樣的家……”

“什麼——跟你一起生活？”波特說，一不留神腦袋撞到了地道頂部一塊突出的石頭上，“離開德思禮家？”

“當然，我想你不會願意的，”小天狼星馬上說，“我能理解，我隻是覺得我——”

“你糊塗了嗎？”波特聲音幾乎和布萊克的一樣嘶啞，“我當然願意離開德思禮家！你有房子嗎？我什麼時候可以搬進去？”

阿泰爾悄悄放緩了腳步，他看見小天狼星高興的轉過頭，完全不在意斯内普擦過地道頂部的頭。

“我之前和尼娅給阿泰爾存了一筆買房子的錢，”小天狼星快活的看向自己落後他們幾步的兒子，“等阿泰爾選好房子，我是說……”

“當然，父親，我會和你一起生活，”阿泰爾沒有加快步子，但小天狼星停下來等他一起，“老宅不好嗎？現在它在我名下，可以讓克利切重新裝修一下。”

小天狼星憔悴的臉上第一次綻出真正的笑容，它帶來的變化令人吃驚，好像一個比他年輕十歲的人從那枯瘦的面具後面閃露出來。一瞬間，波特現在可以一眼看出他和阿泰爾的相像。

他們沒再說話，一直走到了地道口。克魯克山第一個跳了上去，它顯然是用爪子按了樹幹上的節疤，因為盧平他們爬上去時，沒有聽到柳樹枝條的抽打聲。

小天狼星把斯内普送出洞口，然後和阿泰爾站到一邊，讓波特和格蘭傑先上去。終于，大家全都出來了。

地面上很黑，隻有遠處城堡的窗戶透出的微光。他們一言不發地往前走去。小矮星還在呼哧呼哧地喘氣，并不時地嗚咽兩聲。

阿泰爾拍拍衣服上的灰，他擡頭看着天空上厚重的烏雲，想起了斯内普的話。

“你敢亂動一下，彼得。”盧平在前面威脅地說，他的魔杖仍然斜指着小矮星的胸口。

“教授，你今天喝藥了嗎？”阿泰爾的疑問和盧平的威脅重合。

盧平沒聽見阿泰爾的問題。

其他人已經走出打人柳的地盤，城堡的燈光漸漸亮了起來。斯内普仍在小天狼星前面怪異地飄浮着，下巴在胸前一磕一磕的，他回頭催促阿泰爾和盧平快一點。

這時——一片雲移開，地上頓時出現了模糊的陰影，幾個人沐浴在月光中。

小天狼星跑回去使勁把阿泰爾往身後拉。

地上盧平的側影僵住了，然後四肢開始顫抖起來。

“哦，天哪——”格蘭傑驚叫道，“他今晚沒有喝藥！他不安全！”

“跑，”布萊克低聲說，“跑，快跑！”

波特想沖上來解開手铐，被阿泰爾一把退回去。

“Reducto！”阿泰爾一手推開波特，一手朝手铐甩了個粉碎咒。

“快跑！阿泰爾——交給我！”

一陣可怕的咆哮聲，盧平的腦袋在拉長，身體也變長了。他的肩部弓起，臉上和手上都長出毛來，手指彎成了尖爪。克魯克山的毛又豎了起來，它在往後退——狼人後腿立起，長長的嘴巴一張一合。

小天狼星在阿泰爾身邊消失了，他變形了，那熊一般的大狗蹿上前去。當狼人看向韋斯萊的時候，那狗攫住了它的脖子，把它往後拖着，讓它離開韋斯萊和小矮星。狼嘴與狗嘴咬在一起，爪子互相撕抓——

小矮星趁亂撲向盧平丢下的魔杖。韋斯萊腿上綁着夾闆站立不穩，摔倒下去。砰的一聲，一道閃光——韋斯萊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又是砰的一聲——克魯克山飛到空中，又軟綿綿地落到地上。

阿泰爾從小天狼星那邊回神，看見小矮星要跑，果斷朝他攻擊：“Sectumsempra！”

“Expelliarmus！”

阿泰爾和波特的咒語先後打到小矮星身上，盧平的魔杖在空中劃過，阿泰爾袍子下的白襯衫被小矮星的血濺到。

波特朝小矮星撲過去，太晚了，小矮星已經變形，他的秃尾巴從波特手下溜走，鑽進草叢裡，隻能聽到草叢中傳出一陣窸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