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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南安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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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霞染紅了半邊天,盞盞燈籠被驿卒挂上檐邊,姜枕下了車駕,向屋内走去。

“問縣主安,房間已備妥,您這邊請。”驿丞趕忙迎上。

“有勞了。”姜枕略略點頭。

“卑職不敢。”

“想來剛過年關不久,驿站應還不到繁忙的時候吧?”阿笙問到。

“姑娘說的是,這剛過休沐,官員都還少,這些寝房也都空着,縣主且随下官後去,皇華廳在後邊。”

穿過駐節堂,行經中院,再就到了接待高品階官員的地方——皇華廳。

棉簾将寒氣盡數隔絕,屋内,暖和的像春天。

“縣主您到了!”

元初半身倚在立柱上,正一遍遍擦着手中的令牌,看到姜枕,百無聊賴的眼裡冒出星星,蹦跶着跳到她面前。

“你們腿腳倒是真快啊~”阿笙揚了揚眉。

驿丞是個有眼色的,拱手作揖出了廳門。

“殿下正在處理公務,但特地交代讓我在下邊等着縣主您。殿下說,等他加急處理完,即刻便來見您。”

“見我作甚?明日還要趕一天的路,公務處理完就休息。”

“但驿站準備的晚膳是合份,殿……”

“阿笙,你一會去廚房把自己那份領了就行,我累了,沐浴完便休息。你不用随侍。”姜枕扭頭看向阿笙。

“是,小姐。”

“元初,辛苦你一直在樓下等着,你轉告殿下,好意心領了,他累了一天,飯菜都讓給他,好好補補。”

“……”

步入房間,先是一個小廳,連着窗邊的書桌,繞過屏風,空間比前邊大些,素黑的架床,對面一扇小門,推開,是一間素簡的浴房。

阿笙去用飯了,房内,姜枕将門闩好,解了外衣,将褲腿挽高,進了浴房。把幹淨的衣物放在一旁,給浴桶添滿熱水,然後褪盡衣衫,踏入浴桶。

水霧氤氲,姜枕靠在桶壁上,臉上水汽迷蒙。溫熱順着肌理不斷滲透。她緩緩合眼,順着桶壁,一點點滑下去。

熱水漫過鎖骨,漫過唇鼻,再到眉眼,直至發頂。

須臾,姜枕坐起,水珠不斷滴落。

喜怒不顯于色,心事勿讓人知。

面上,淚和清水早已分不清,早在很久前,她就隻有在一個人時,才敢神傷。

姜枕沒有長時間沐浴的習慣,從浴室走出,恰好阿笙也回來了。

“小姐快坐,這味道真的不錯。”阿笙打開食盒,将小菜一盤盤取出。

姜枕走到桌前,揉擦着濕發緩緩入座。水蒸蛋正簇簇冒着熱氣,稀粥旁一小碟醬紅的鹹菜,白肉配蘸水,辣圈有青有紅,芝麻被熱油潑過,香氣四溢。

阿笙接過布巾,替她擦着頭發。

“今日是正月十八。”

“是。”阿笙的動作頓了一下,“這個時辰,應該快結束了。”

“三天,真快。”又一勺稀粥入胃,唇邊揚起悲戚。

“阿笙你說,以後一年一年會不會也過的很快,越來越快……”

“……”阿笙手上不停,鼻尖卻酸的厲害。

這些年,姜枕參與了那麼多大大小小的戰役。阿笙不懂什麼兵法,小姐教她讀書習字,讓她一同練武。她隻知道小姐是這世上對她最好的人。

她陪着姜枕在營裡看了一遍又一遍戰場的殘酷與慘烈。剛剛正式入營,姜枕還俨然如小兔一般歡脫。

那是姜枕正式參與的第一場戰役,阿笙記不清,大概是戰前的哪個晚上,她夥同不久前認識的,幾個與她年歲相仿的小兵,偷溜到大營北角為他們喝酒壯行,幾個人你拍拍我的肩,我跟你碰碰碗,很是壯烈的涕泗橫流。

那天他們躲過了巡邏隊,全身而退。

不久。

誠明十四年,鷹下一戰。

姜枕在忠烈簿上找到了他們。

連屍首都沒有。

此後姜枕再不與營中任何兵将說話,連名字也不記。

隻是不停的練功,練功,練功;念書,念書,念書。

“每年正月十六到十八,都是姜安點主火,今年又是誰替他呢。”桌上燭燈外籠着層罩子,隔着朦胧,姜枕用目光依稀描着燭焰的輪廓。

這是專屬北疆軍的儀式,每年年後三天,入夜在營前高點篝火,為犧牲将士引路,營中兵将,無論官職,皆可向主火,或是自生小火,燒紙錢,敬拜,對飲,訴悲情……

命喪沙場之人,哪有墳頭,更遑提墓冢。

誰都一樣。

大漠中燃起了一片星空,滿目烈火,烈不過那老兵杯中的渾酒,烈不過哭的倒地的九尺大漢,烈不過萬萬英魂。

濃煙之上,模糊了陰陽兩岸,連接了天人永隔。

“他倒永遠得閑了,都給他燒紙燒錢,也不用再打仗……”

朦胧的光在滿目的淚裡散射,“可他收的東西裡,沒有我那份……”

姜枕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難以入眠,這是在姜安逝世前就有的毛病,不過這毛病在他逝世後,達到頂峰。

幾乎每晚躺在床上,無論閉眼睜眼,眼前各式場景摻雜,戰前策略的再一次挑燈商讨,沙盤上插着小旗的連綿緩丘、綠地,炮火連天的戰場。五感都被調動,在深夜裡變得格外敏銳,耳邊,戰馬的嘶鳴與各式哀嚎此起彼伏,鼻前,血腥和硝煙讓她伏在床前幹嘔。

她答應過母親,不能上戰場。但她眼前依舊是戰後一擡擡進進出出的,血肉模糊的尚還活着的軀體。

睡前一碗濃稠的安神藥,成了她這些年最形影不離的東西。

明日要趕路,姜枕早早歇下了。

輕手将桌上收拾好,阿笙提着食盒出了門。

“啊!”猝不及防,她剛要驚呼,嘴就被元初捂住。

“歇下了?”

祁鳴站在門外,低聲問道。

“小姐已經歇下了。”

看到她手中的食盒,“你先去吧,明日一早,孤再來見她。”

阿笙欠身施禮,垂眼走開,行至拐角,略略的餘光中,太子似乎還未離去,背手而立,不知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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