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難道這位美人發現什麼了?
拾月穩了穩心神,也從那摞書裡拿了本,翻了翻。萬幸,很快便讓她瞧見了。
宋函。
一個敗給晏軍還失了城池的将軍。
晏國人一定會大肆宣揚這場戰役,果然。
拾月指着那段描寫晏軍占領花都,昭國人四下逃散的段落,朝美人豎起了大拇指。
白娣淡淡瞥了眼,再次勾唇輕笑。拾月繼續翻看,這回直指目标,宋函。
找了段稱贊宋函外貌的内容。
美人陪她坐了這麼久,也隻是看她,并未同她說話,想來是看不懂手語的。因此,拾月對着杵在一旁的宋忍冬比劃:“這人長得好看,怎的還能做将軍?”
宋忍冬瞅了眼白娣,沉着聲音道:“因為他是昭國的驸馬。昭國的幾位公主嫁的都是門當戶對,隻有這位,身份低了些,家裡是開私塾的。”
拾月驚歎,比劃:“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宋忍冬腼腆地笑笑:“我來邊境十年了。在這裡閑來無事,就研究對面了。”
拾月了然地點了點頭,繼續追問:“公主和驸馬既然不相配,怎麼成親的?”
拾月當然知道,以公主的身份,就算高門貴族的男人難搶,身份低微者,卻是想要就要的。
權勢壓人,天之嬌女想要什麼就是說句話的事兒。就像李琮栖,什麼都不用講,她就自動成為了他的仆人。
拾月問出這個問題,不過是想知道一些她父母的過往。
“……自然是皇帝下旨,就成親了。”
白娣擡手招了招宋忍冬,讓他坐下。反正明兒個一早,這個小啞巴就要去南昭了。今日,就滿足她的好奇心吧。
可憐見的。
白娣又喊門外的侍衛,拿點吃的來。
三人就這樣,坐在拾月的小屋,聊到了天黑。
據宋忍冬所述,拾月的母親姜嫄,昭國三公主,風流潇灑,豔麗無雙,繼承了昭國皇族的一切陋習,成過四次婚。戰死的宋函,是她的第三位夫君。
姜嫄與宋函,是實打實的孽緣。燈花會上,公主出街,匆匆一瞥,便就鎖定了一位夫婿。彼時早已定了親的探花郎宋函。
婚後第五年,已被編入參軍的驸馬被朝臣舉薦出征。驸馬不顧公主反對,接下聖旨,随軍北上。
宋函并非主帥,卻被當作主将推出來鼓舞士氣。也因此做了主帥的替死鬼。
軍敗失城後,北征主帥呂俨把一切罪責都推到了宋函身上。皇帝震怒,為了皇家臉面,也為了給昭國百姓交代,處置了宋氏滿門。
呂俨,拾月記下了這個名字。
宋忍冬講完這些,許是心有所感,露出了惋惜之色。
拾月想到了自己,宋忍冬沒有說公主與驸馬的孩子。
她比劃:“他們沒有孩子嗎?”
“?”
宋忍冬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皇帝殺了驸馬全族,那公主的孩子呢?”
“有孩子,是位公主。”宋忍冬解釋。
“傳聞那個女孩出生的時候,正逢新帝登位。昭國皇子衆多,今上的那位……”
宋忍冬在組織措辭。
“反正是費了些功夫的。所以他覺得那個孩子是福星,便在登基之日,就冊封了公主。”
“雖然宋函全族被滅,但這位公主畢竟是皇族血脈。對了,她還被賜了國姓,姓姜。”
“皇帝并沒有處死她,卻也沒有饒恕,據說是被送進了護國寺修行了。”
……
失蹤,修行。
基本可以對上了。
不過聽宋忍冬說了這許多,倒讓拾月有些不信任肖清芳了。
昭國的宮廷秘事,在晏國南境這邊流傳甚廣,恐怕就連幼童都有耳聞。那麼肖清芳大可以根據道聽途說來編故事,欺騙她。
可她,又有什麼好騙的呢?
夜裡,拾月在思索自己有無被騙的價值中懵然入睡。醒來後,這個煩惱就不見了。
颠簸中,拾月緩緩睜眼。這是地震了麼,她想。
陌生的簾帳,搖晃的硬闆床,這是什麼地方?
拾月偏過頭去,就見一個穿着灰色袍服的男子。是葉飛驚麼?
她蓄力眯眼一看,不是,但有點眼熟。
“醒了!”
拾月聞聲,明了。她聽出來了,是昨日還跟她在一塊兒聽故事的美豔女子。
白娣伸手扶小嬌嬌起來,問道:“要不要喝水?”
拾月點頭,同時眼睛盯着白娣,目含探究。
白娣把水遞給她,也沒賣關子,直言道:“我們在去昭國的馬車上,身份是晏國使節。”
“…至于做什麼,你跟着我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