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行前,皇帝告知了三皇子姜婈的事,讓他暗中幫着承王。所以待到姜婈歸晏,入住月苑後,三皇子便也留在了這裡。
本來李琮栖沒什麼事,是打算一道同他們回京的。可眼下,他要等拾月回來,便讓三皇子帶姜婈先回去。
姜婈清楚自己求的人是誰,救自己的人是誰。所以不肯走,要等李琮栖一起。
縱然前面有多番意外,李琮栖未曾料到,但最大的變故并不是這些。小啞巴沒按照原計劃歸來,他寝食難安,心内郁結難舒。這是李琮栖萬分不解的。
沒人知道承王在想什麼,為什麼還留在這窮鄉僻壤不肯走。
三皇子摸不透他的王叔,可卻明白,拾月不出現,雲瑤亦是不願走的。所以他便也找了借口,暫且留了下來。
每個人各懷目的,聚在了月苑。
在溫長纾歸來第五日,還未見到拾月時,雲瑤終于堅持不住了。數日來的輾轉難眠,愁腸百轉,最終于那天下午,在院内偶遇承王時,問了出來。
雲瑤朝李琮栖福了福身。
“臣女鬥膽請問王爺,您身邊那個……那個不會講話的女子,去哪裡了?”
李琮栖沒甚表情,心下回憶這人是誰。他覺得她的表情很有意思,遂反問道:“你是她什麼人?”
雲瑤面對着承王不算炯炯但壓迫感極強的目光,直覺自己此時若不交代清楚,就會被下獄刑審。
于是隻猶豫了片刻,就老實交代:“她是我妹妹。”
雲瑤沒忘三皇子苦口婆心的勸說,是以繼續說了下去,解釋得詳盡了些。
“…是我們家收養的。十年前,就是在月垣,我們家門外,遇上的。”
她說的這樣清楚明白,承王就不會搞連坐了吧?
李琮栖自是記起了初見那日,李晌說的,面前這人是禮部侍郎林翰之女。
那麼,十年前,林府門外,女子……現今十四五歲模樣的。
不就是他和白娣救下的那個女娃嗎?
李琮栖沒有回答雲瑤,意識到拾月同他的淵源後,表情也隻有瞬息的割裂,便恢複如常。
“王爺,請您告知我…”
李琮栖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讓雲瑤有些急了,生怕他擡腳就走。不過急歸急,她并不敢表露。想到李晌在承王面前低眉順目的模樣,雲瑤隻能極力壓抑自己的情緒。
她弱弱地道:“她雖然與我沒有血緣關系,但我們感情親厚,我一直當她是我的妹妹。”
說着說着,終是控制不住,開始哽咽了起來。
“十幾天沒見她了,我想知道她去了哪裡。”
“……你們……你們是不是把她賣了呀?”
“她還小的。她年紀不大,你們不能對她這樣。”
李琮栖睨視着跪在地上的人,肩膀瑟縮,聲線顫抖。他想到了小啞巴。
小啞巴該比眼下之人還要單薄。李琮栖心裡莫名開始發堵。
“去問李晌。”
略顯不耐地丢下這四個字,他便踏步離開了。
雲瑤擦了擦眼淚,立時去找李晌,恰巧溫長纾也在。兩人剛好就在商量怎樣同雲瑤說拾月的事。
見雲瑤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李晌心裡自是不好受。不過還沒待他問,雲瑤就先開口了。
“拾月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的目光來回看向李晌和溫長纾。“承王派她去執行什麼任務了?”
“……”
“……”
李晌和溫長纾無法不經斟酌就道出,那個于雲瑤而言,有些殘忍的真相。一時皆是怔怔。
“是承王讓我來問你們的!”
“你們必須告訴我!”
“跟我說清楚!”
面對這二位同窗好友,雲瑤沒再掩飾情緒,憤淚交加地質問。
李晌和溫長纾面上現出顯見的訝然,相互對視一眼。事已至此……
“拾月被王叔派去…解救一個人。”
姜婈的事兒,李晌知道全部。溫長纾在見着了姜婈幾人後,便就猜出了這是偷梁換柱之計,但他知曉分寸,不該問的不問。所以,這事兒李晌率先開了口。
“救的那個人也是女子。”
“……與拾月比較相像。”
“?”
雲瑤怔然,消化了片晌,眸子蓦地瞪大,厲聲問道:“意思是說,承王讓拾月,替那人去死?”
李晌和溫長纾聞言,再次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非也非也!”溫長纾安撫雲瑤,“隻是暫時留在了昭國,不是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