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月在與李琮栖同床而宿的第二天,李琮栖就帶回了莒平侯和禮部侍郎聯姻解除的消息。如今這事兒已經過去四天了,拾月沒能親自見着雲瑤确認這事兒,懸着的心始終沒法落地。
是以在劉大娘說要帶她去“長見識”後,拾月想到了個一箭雙雕的絕妙“連環計”。
既然劉大娘借口的買酥麻糖并非隻是買糖,那她也就沒必要這樣老實了。馬車行離承王府大概一刻鐘的時間便到了街市,拾月推開車窗朝外瞧了瞧,狀似随意地道:“反正都出來了,我有一關系不錯的姐妹,我和她許久沒見了,她喜歡西市的糖人,一會兒可以買來順道送去給她。”
劉嬷嬷看着拾月,嘴唇微張,卻并未發出聲音來。
她在猶豫。
趁着這個間隙,拾月繼續道:“不會耽誤大娘的事兒的!”拾月擺出了一副閑話家常的姿态,“難不成,大娘說的那事兒,很麻煩嗎?”
“莫非我們這一天,隻能幹那一件事?”
“自然不是!”劉嬷嬷立時否認。她眼看着面前嬌花一樣的姑娘,心裡想着承王的交代。王爺确實沒有明說要她怎樣做,需不需要用錢,花費多少時辰。她沒必要在不忤逆承王的前提下,忤逆這個主子。
劉嬷嬷朝拾月點了點頭,笑着道:“行。既然姑娘想多逛逛,那老奴就帶您去個方便的地兒。”
瞧這姑娘的樣貌,肌膚雪白,唇眼生媚,不像個沒腦子的。就算承王沒有挑明把自己這把老骨頭從宮裡帶出來是何用意,劉嬷嬷的最終任務都是教會這姑娘“待人接物”。
既是主子自己有事要忙,留給她的時間不多,那她就幹脆,來點直接的。
兩人去了街市,把酥麻糖和糖人一塊兒買了。拾月順利找到了賣糖人的老頭,悄悄送出了聯絡的字條。
難怪當時在竹林裡肖清芳沒有多言,這老頭她臉熟。肖清芳綁走她那次,她就見過了。
先是依着拾月的話,去了西市買糖人,接下來拾月就聽了劉大娘的安排,跟着去了鬧市後頭的巷子裡。
巷子深而狹窄,兩人下了馬車步行到盡頭,劉大娘敲了敲院門。
不多時,一女子從裡面出來,抽開門闩從裡面拉開了木門。
看到來人,女子面上顯見的意外,一時竟是怔住了。
“劉司……”
“我帶了貴人來,先讓我們進去。”
女子看向拾月,同時側身讓二人進院。身為主人的女子,期間竟一言不發,全聽劉大娘安排。
這是一處兩跨院的屋室,拾月被領到了正屋。女子随即被劉大娘吩咐去準備茶飲。
“姑娘坐着歇會兒,我過去跟她交代一下。”
拾月順從地坐下,點頭說:“好。”
等會兒從這裡離開,就可以去見雲瑤了。此去林府,拾月是有些膽怯的。這種怯意并非因為此乃她逃離晏京後第一次回去林府,而是來源于她當下的處境。
她已經跟承王糾纏不清了。
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這種關系,放在林府,怕是要收了房的。當初殷妙就是如此,才成為了林翰的二姨娘。
林夫人一向厭惡殷妙,雲瑤亦是如此。如今自己也成為了殷妙那樣的人,她們會如何看待自己呢?
若是在她清白那會兒回去,縱使她們誤會了,拾月都不會想到這麼多。現在情況不一樣了,事情真的發生了,她的心思也随之變化了。
心中想着事情,時間悄然而過。其間有人送來了一盞茶,不是給她們開門的那位娘子,拾月也沒太在意。
“姑娘……”劉大娘的聲音傳來,接着人便出現在了拾月面前,“姑娘久等了。”
劉大娘看上去有四五十歲的樣子,腿腳卻利索的很,行路矯捷迅速都不帶喘的。她在拾月面前站定,明明沒有累到大喘氣,卻定定的站了好一會兒才開口。
“姑娘,”劉大娘驟然嚴肅起來,“姑娘今日還有旁的事,老奴也沒有短時間内就教會姑娘的本事,所以……”
“所以,就得勞煩姑娘自學了。”
拾月看着劉大娘的臉,回憶了下路上這人說過的話。當時拾月在走神想别的事情,聽的一知半解。
劉大娘似乎說了什麼慕老爺,什麼伺候人。
拾月看劉大娘似乎不欲繼續往下說的臉孔,讷然地點了點頭,應道:“好。”
劉大娘:“那就随老奴去吧。”
拾月:“?”
拾月跟着劉大娘,穿過遊廊,邁出拱門,來到後院,朝着那一排看着像是寝屋的居室走去。
還未走近,拾月就聽見裡面傳來了隐隐約約的叫聲,是女子的聲音。随着距離越來越近,叫聲也越發清晰起來。可這種清晰,隻是聽到的聲音變大了,至于裡面的人在叫什麼,拾月聽不大明白。
劉大娘停在了出現聲音的房門外,拾月跟着止住了腳步。
屋子沒有關門,難怪她們離老遠就聽見了聲兒。劉大娘看向拾月,拾月也扭頭看劉大娘。兩人眼裡皆流露出了疑惑之色。
劉大娘觀察了拾月半晌,才輕聲說道:“姑娘随我來。”
她們進到了傳出聲音的隔壁屋子裡。
這間屋子是個書房,裡面放置了兩面書架,架子上的書卻并不多,所以顯得空間很大,頗為空曠,整個書房看上去都像是閑置了很久沒人進的。